我在商朝当贞人 第16章 凝重

别院那扇沉重的木门在身后合拢，仿佛将外界的阴谋与寒意暂时隔绝。

室内光线昏暗，气氛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凝重。

永宁、姬己、占瑾、小疾臣四人围坐在一起，压低声音，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劫后余生的后怕和深切的忧虑。

“好毒辣的计策！”

占瑾听完永宁的复述和分析，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若非吾妹机警，后果不堪设想！那太姒夫人，真是……真是……”

他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这种绵里藏针的狠毒。

小疾臣也吓得小脸发白，紧紧攥着衣角：“他们……他们怎么能这样对公主……”

姬己面色苍白，但眼神却异常冰冷坚定，她打断了众人的后怕：“现在不是害怕的时候。今日之事表明，太姒绝不会善罢甘休。躲过一次，未必能躲过第二次。吾必须主动出击，不能坐以待毙。”

“公主所言极是。”

永宁点头，目光扫过三人：“太姒权势根深蒂固，爪牙遍布宫内宫外，硬碰硬吾等毫无胜算。她最大的依仗，除了母族势力和儿子姬发，便是将西伯侯与吾等完全隔绝。”

“西伯侯……”

姬己喃喃道，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光芒：“他是周原之主，亦是……吾之夫君。若能得他庇护或至少主持公道，太姒便不敢如此肆无忌惮。”

这是最直接的道理，擒贼先擒王。

“问题是，根本见不到他！”

占瑾敲了敲桌子：“上次那是借口校勘典籍，结果等来个伯邑考。日常请安都被太姒以‘静养’为由挡了回来。侯爷自己也似乎默许这种隔绝。”

永宁沉默不语，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起来。

她回忆着看过的无数宫斗剧、历史小说、权谋策略……所有关于如何突破信息封锁、如何制造见面机会的桥段一一闪过脑海。

硬的肯定不行。

软的？示弱？装病？恐怕太姒巴不得姬己真的病倒不起。

收买侯爷身边的人？风险极高，且他们根基太浅，难以分辨敌友。

制造意外偶遇？宫室范围都被太姒的人看得死死的，侯爷的行动路线难以掌握。

一条条思路被提出，又被迅速否定。

几人再次陷入令人焦灼的沉默。

突然，永宁眼中精光一闪，她猛地抬起头：“宫内是铁桶一片，那……宫外呢？”

“宫外？”

姬己一怔。

“对！宫外！”

永宁的思路越来越清晰：“太姒能掌控宫廷，但西伯侯并非永远待在宫里！他是一方诸侯，需要巡视野地、视察农桑、甚至进行田猎！这些公开活动，太姒总不能也以‘静养’为由将他完全困在宫中吧？”

占瑾眼睛一亮：“对啊！尤其是春耕之后，侯爷很可能会外出巡视！这是周人的传统！”

“但是……”

小疾臣怯生生地提出疑问：“就算侯爷出巡，必然前呼后拥，护卫森严，吾等怎么能接近呢？而且太姒肯定也会安排心腹跟随。”

“所以，需要一个计划，一个能让公主‘合理’、‘自然’地出现在侯爷巡视路线上，并且能创造短暂单独对话机会的计划。”

永宁的目光变得锐利，她看向姬己，眼神中却带上了一丝迟疑和担忧：“只是……这个计划，可能需要公主……受些委屈，甚至……冒一定风险。”

姬己迎上她的目光，没有丝毫退缩：“是何计划？尔直言便是。如今还有何委屈比困死在这里更甚？还有何风险比死更大？”

永宁深吸一口气，缓缓道：“侯爷出巡，路线虽不定，但总会经过一些重要的公田、水利设施或匠作坊。吾等可以提前通过占瑾的商业网络，打探可能的路线和时间。然后……”

她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吾等需要制造一场‘意外’。比如，公主的车驾或仪仗‘恰好’在侯爷巡视路线上出现故障，或者公主‘恰好’在侯爷将要经过的某处庄园‘散心’。当侯爷的队伍经过时，公主便可‘意外’冲撞车驾，或‘恰好’被侯爷看见。”

“届时，公主便可趁护卫混乱、侯爷询问的短暂时机，不顾一切上前，陈情诉冤！不必说太多，只需点出太姒软禁、伯邑考骚扰、处境艰难、求侯爷做主几点即可！大庭广众之下，众目睽睽，西伯侯但凡还要顾及周室颜面和自己‘仁德’之名，就不可能完全无视！”

这个计划大胆而冒险，相当于将一切赌在西伯侯那一刻的反应上。

室内再次沉默。

几人再次推敲此计划的可行性，占瑾和小疾臣都被这个计划的疯狂和大胆惊呆了。

永宁紧紧看着姬己，她知道这个计划对姬己意味着什么。一位尊贵的王女，需要不顾仪态地去“冲撞”车驾，需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抛头露面、甚至可能披头散发地哭诉，这本身就是一种极大的牺牲和委屈。而且，一旦失败，不仅会彻底激怒太姒，也会让姬己的名声受损。

更重要的是……永宁心中还有一个更深层的担忧。姬己年轻貌美，身份尊贵，她与公子受那段无疾而终的青梅竹马之情，永宁也有所耳闻。让她去用这种方式“吸引”另一个年长男人的注意，哪怕那是她名义上的夫君，对她而言，心理上恐怕也是一道难过的坎。

然而，姬己的反应却出乎永宁的预料。

她没有丝毫的犹豫和羞怯，眼神反而燃起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光芒。那段无果的情愫早已在残酷的现实面前褪色，如今的她，首先是要活下去，要夺回属于自己的尊严和主动权。

“好！”

姬己的声音清晰而坚定，甚至带着一丝冷冽：“就按这个计划准备！委屈？风险？与本宫如今所受的相比，算得了什么？若能撕开太姒这铁桶般的掌控，见到侯爷，莫说冲撞车驾，便是更不堪的手段，本宫也做得！”

她看向永宁，目光灼灼：“永女，你去准备。打探路线、选择地点、安排接应，务必周密。占瑾，动用你一切渠道，要知晓侯爷最可能的出行时间和路线！小疾臣，准备好可能用到的药物，以防万一。”

她的果断和决绝感染了所有人。

“是！”

占瑾和小疾臣齐声应道，眼中燃起了斗志。

永宁看着坚韧不拔姬己，心中百感交集。

逆境果然最能磨砺人。

她重重点头：“明白。吾会尽快拿出详细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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