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偏西,宫瓦泛着淡黄的光。那只鸽子已飞远,消失在北城方向的天际线。
沈知微站在御书房门口,没有立刻进去。她看着裴砚的背影穿过门槛,袍角掀动了一下,随即落定。她跟上一步,门在身后合拢。
烛火刚点起,映在墙上的影子晃了晃。裴砚走到案前,抽出南境八渠的地图摊开,手指落在第三渠段的位置。
“他们今晚会再传信。”他说,声音不高,却像铁钉敲进木板,“不会再用书,也不会用仆从。”
沈知微走到他身侧,目光扫过地图上的标记。她没说话,闭上眼,默念启动口令。脑中响起冰冷提示:“心镜系统激活,剩余使用次数:九。”
她睁开眼:“他会等流言扩散后再动手。太早,怕是陷阱;太晚,怕错过时机。”
裴砚点头:“那就让流言三日后出。”
“不止。”沈知微盯着地图,“南境粮道受阻,免征暂缓——这还不够。裴昭若看到这个消息,只会观望。他需要更确凿的信号,证明朝廷内部不稳。”
裴砚抬眼看她:“你说。”
“加一句‘皇太孙近日咳疾频发,太医束手’。”沈知微语速平稳,“裴昭最忌储位稳固。他一直以为你能活到太子成年,若觉得你可能提前立嗣或改立旁支,他会坐不住。”
裴砚眼神一沉,提笔在纸上写下几行字。墨迹未干,他唤来暗卫统领,低声吩咐:“把这份兵部急报抄三份,三日后分别出现在酒楼、茶肆、驿站文书堆里。让人‘无意’看到。”
那人领命退下。
沈知微又闭眼一次。心镜系统再次启动,她模拟礼部尚书听到流言后的反应。三秒后,一道念头浮现——“若属实,正是联络北狄良机!”
她睁眼:“成了。他会信。”
裴砚将纸折好,放入漆盒:“天牢暗卫即刻接管礼部所有文书进出。凡带封泥者,拆封录副本,原样重封送出。”
“他会查是否被拆过。”沈知微提醒,“若发现痕迹,立刻停手。”
“所以不用拆。”裴砚冷笑,“我在封泥上做了记号,换一种颜色的泥重压一遍,肉眼难辨。只要他敢递出密信,我们就能知道时间、去向、接头人。”
沈知微微微颔首:“他还有一条路——信鸽。”
“我已经调了巡城营盯住城门内外的鸽舍。”裴砚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尤其是礼部尚书府后巷那间,名义上养的是观赏鸽,实则能飞百里。”
沈知微走到他身后半步位置:“但他不会亲自送。他会让心腹走夜路出城,绕开巡查。”
“那就设卡。”裴砚回头,“今夜起,北门夜间只开一道窄门,出入者皆需验腰牌。另派四队便衣,在城外十里坡埋伏。凡是深夜赶路、避开官道的,一律拿下。”
沈知微想了想:“还可以再放一个饵。”
“说。”
“让一名工部小吏,在醉酒时提起祭典将减禁军守备。”沈知微语气平静,“这名小吏必须是真的喝醉,且身份够低,不会引人怀疑。他说的话,会被当成酒后胡言,反而更容易传开。”
裴砚嘴角微扬:“好。让他们以为,破城之机就在眼前。”
两人对视一眼,都没有笑,但眼中都有光。
裴砚转身走向内柜,取出一块铜牌交给亲信:“按计划行事。任何人不得擅自行动,违令者斩。”
亲信接过铜牌,退出门外。
屋内只剩他们两人。烛火跳了一下,照在沈知微脸上,她的手指轻轻抚过袖中的白玉簪。
“你觉得他会联系谁?”她问。
“北狄使节团还在城外三十里驻扎。”裴砚坐下,“表面是来议和,实则等消息。只要收到‘朝廷将乱’的确认,他们就会立刻回返,准备出兵。”
“所以我们不仅要抓内鬼,还要让他把证据亲手交出去。”
“没错。”裴砚盯着她,“你刚才用了系统?”
“两次。”沈知微点头,“一次模拟礼部尚书的反应,一次……查他的贴身幕僚。”
“结果?”
“那人心里想着‘明日午时,西市布庄交接’。”沈知微声音压低,“不是信,是口信。由布庄掌柜转达给一个卖陶器的商人。”
裴砚眼神一厉:“这是新路线。”
“说明他对文书渠道已有警觉。”沈知微道,“我们必须让他觉得,这条新路是安全的。”
“那就让它通。”裴砚站起身,“西市布庄归内务府管,我会让值守换上我们的人。那个陶器商人,也要盯住。”
沈知微点头:“等他开口传信,就是收网之时。”
裴砚走到她面前,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掌心温热,力道沉稳。
“这一次,不能有差错。”他说,“我们要的不只是一个礼部尚书,而是他背后的整条线。”
“我知道。”沈知微反手握了他一下,随即松开,“我会再用一次系统,确认他在收到流言后的最终决定。”
裴砚点头:“等你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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