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还在耳边呼啸,沈知微站在船头的身影却已换到了宫门前。她下了御辇,脚步未停,一路直入乾清宫正殿。昨日登州一战,敌舰尽数焚毁,副将押着俘虏回京报捷。她没等庆功宴开席,便收到谍网密报:西域遣使入京,称愿求和。
她知道这不会是真心归附。
裴砚已在殿中等候。百官列班而立,气氛肃然。西域使节身穿金丝胡袍,手捧玉壶,跪拜行礼,声音恭敬:“西域小国,久仰大周天威,特献‘天山雪酿’,敬陛下万寿无疆,愿两国永结盟好。”
裴砚微微颔首。太监捧过酒杯,将酒倒入白玉盏中,香气四溢。
满殿大臣皆以为此礼诚意十足。唯有沈知微垂着眼,指尖轻轻划过袖口绣纹。心镜启动。
【读取成功】
【西域使节心声:“毒已入酒,三刻钟后发作。裴砚一倒,边军必乱,铁骑三日可达玉门。”】
她眸光一冷,猛地起身。
长袖一挥,那杯酒被扫落在地,清脆碎裂。
“这酒,”她开口,声音不高,却压住了整个大殿,“有问题。”
全场哗然。
使节脸色骤变,强撑镇定:“娘娘……此酒乃我西域圣物,怎会有毒?莫非是您不信我诚意?”
沈知微不答。她缓步走下丹墀,裙裾扫过青砖,停在他面前。目光沉静,却像刀锋般刺人。
“你刚才说话时,喉结动了三次。”她说,“心跳加快,额角出汗。你说没有问题,可你的身体说了实话。”
使节额头渗出冷汗,不敢抬头。
她转身对宫人道:“再取一杯酒来。”
宫人连忙奉上新杯。她接过,又从地上残酒中蘸了些许,滴入杯中,举至唇边。
“若真无毒,我饮便是。”
太医急步上前:“皇后不可!万一体内有异——”
她抬手制止,仰头作势要饮。
就在酒液即将入口的刹那,她手腕一偏,整杯酒尽数倾入殿前盆栽。
众人屏息。
不过片刻,那株绿植叶片卷曲,由青转褐,根部泥土泛起黑气,迅速干裂。
死寂。
沈知微看向使节:“现在,你还敢说这酒干净?”
使节双膝发软,扑通跪倒,声音颤抖:“娘娘明鉴……小人只是奉命行事……并非有意冒犯!”
“奉谁的命?”她问。
“国主……国主下令,若能借酒除掉陛下,便可夺回三城失地……”
“所以你们想用一杯毒酒,换三座城池?”她冷笑,“现在,轮到我说条件了。”
她转身望向裴砚。他坐在龙椅上,始终未语,只静静看着她。
她目光沉稳,等着他的回应。
良久,裴砚缓缓点头。
她收回视线,重新盯住使节:“三日后,我要看到割让文书。玉门关外三城——石堡、阳川、临河,全数移交我朝守军。否则,明日大军出征,我不只拿三城,我要你们整个西境。”
使节浑身发抖:“可……可我国并无签署权……”
“那你现在就有。”她声音压低,“要么带着割地图回去,要么作为叛使,被押赴市曹斩首示众。你自己选。”
使节伏地叩首,连连应声:“愿……愿割让……只求留命……”
她不再看他,拂袖转身,走回丹墀之上。
“传令兵部,即日起接管三城防务。”她对裴砚说,“另派钦差随使团同行,监督交割。”
裴砚点头:“准奏。”
大殿恢复秩序。官员低声议论,无人再敢轻视这位皇后。方才一幕,不是冲动,是步步为营的震慑。
沈知微站定在高阶之上,目光扫过群臣。她没有笑,也没有得意。这一局,本就在预料之中。
她早让谍网女官混入使团随行队伍。三天前就截获了一封密信,藏在贡品毯子夹层里,写着“酒成则动兵”。她不动声色,放其入京,就是要当着满朝文武,撕开这张伪善面孔。
胜仗打在外海,真正的威慑,却要立在朝堂。
她抬手,宫人递上热帕子。她慢条斯理擦了擦手,像是刚才做的事不过寻常。
裴砚起身,看了她一眼,转身步入偏殿处理军报。经过她身边时,只留下一句:“你比朕想得更远。”
她未答,只目送他离去。
片刻后,一名内侍匆匆进来,双手呈上一份密档。是谍网女官亲手所写,纸页尚带余温。
她打开看了一眼。
上面写着:“使团中有两人佩戴银铃耳坠,经查为西域死士标记。其余随从多为商贩装扮,身份可疑。建议扣押全部人员,逐一审查。”
她合上纸页,递给身旁宫人:“交给大理寺。人先看管起来,一个都不准放走。”
宫人领命退下。
她站在殿中未动。午时将至,宫宴马上开始。王令仪昨夜生产,今日要受封为嫔,这是早就定下的事。她不能离殿,需主持典礼。
外面阳光正好,照进大殿一角。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那杯毒酒虽未沾唇,但她知道,只要稍有迟疑,今日倒下的就是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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