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还在顺着床沿往下滴,一滴一滴砸在地面。沈知微靠在床头,脸色苍白如纸,呼吸浅而急。五个孩子已经被抱到侧殿,由稳婆和乳母照看。她没有哭,也没有喊疼,只是睁着眼,盯着头顶的帐顶。
她抬手,抓住离她最近的宫女衣袖:“药渣……那碗毒药的药渣,封起来。谁也不准动。”
宫女点头,转身去取瓷罐。太医跪在床前,头低着,额头贴地,身子微微发抖。
“你说麝香入药会怎样?”她声音沙哑。
“滑胎损命,孕后期最是危险。”太医答。
“那批药材是谁经手入库的?”
“是……是淑妃娘娘三日前送来的‘安神补气’方子,说是给贵妃调理身子用的。由她宫里的女官亲自送来,交给了尚药局。”
沈知微闭上眼。心镜系统悄然启动。三秒后,她听见了——
“淑妃不该牵连进来……但药确实是从她那来的……我只按方子抓药,哪知道里面混了麝香……”
她睁开眼,目光冷了下来。
“去查淑妃库房。所有药材登记簿、出入记录,一个时辰内呈报。”
太医猛地抬头:“贵妃,这……没有陛下旨意,贵妃不能擅自查探妃嫔私库……”
“本宫没说要搜她的宫。”她声音很轻,“我只是要账本。尚药局归内廷管,我有权调阅。你去传话,就说是我下的令。”
太医不敢再争,磕了个头,退了出去。
沈知微靠在床头,手指轻轻摩挲着凤印信符。这是裴砚给她的权力凭证,可调动六尚局、御医署、内侍省部分人手。她一直没用,直到现在。
宫女低声问:“要不要让陛下知道?”
“不必。”她说,“他守在外头,已经做得够多。这件事,我自己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殿内安静得只能听见炭火偶尔爆裂的声音。她闭着眼,却没睡。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痛,但她撑住了。
半个时辰后,亲信宫女快步进来,手里捧着一本册子。
“查到了。淑妃库房里原存麝香十两,用于调制香囊和外敷药膏。但昨日清点,只剩五两三钱。账目上没有任何出库记录。”
沈知微接过册子,翻了两页,嘴角浮起一丝冷笑。
“好一个‘安神补气’。补的是我的命,还是她的野心?”
她把册子递给宫女:“拿去给太医看。问他,这批药材入库时,有没有验过成分?”
宫女领命而去。
又过了片刻,太医被重新带进来,脸色比之前更白。
“回贵妃……入库时只核对了品名和数量,未做成分查验。因是妃嫔所赠,又是常用药材,便直接归档使用……”
“所以你们根本不知道,有人把禁药混进去了?”
“臣……臣有失察之罪!”
“不是失察。”她盯着他,“是有人故意塞进去的。你告诉我,尚药局里,谁接触过这批药材?”
太医颤抖着念出几个名字。其中一个,是尚药局的小吏,负责药材分拣。
“把他带来。”
“现在?娘娘您刚生产……”
“现在。”她打断,“我不睡,没人能睡。”
宫女匆匆离去。
沈知微闭上眼,指尖压住太阳穴。身体像被撕开又缝合过一遍,每根骨头都在叫。但她不能倒。只要还有一个敌人活着,她就不能倒。
外面天色渐亮,晨光透过窗纸照进来,落在她的手上。那只手还沾着血,指甲边缘发青。
小吏被带进来时,腿软得几乎站不住。他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
沈知微看着他,心镜系统再次启动。
三秒。
“女官塞了银子……让我把麝香掺进贵妃药引……我说不敢,她说是淑妃吩咐的……我还看见李氏的人在宫外等她……”
她睁开眼,声音平静得不像刚生完孩子的女人。
“抬起头。”
小吏哆嗦着抬头。
“你说,是谁让你动手的?”
“我……我没有动手……我只是……只是看到有人往药材里加东西……”
“谁?”
“是……是淑妃宫里的林女官……她亲手把一个小布包塞进了茯苓匣子里……我还闻到了味道,像是麝香……”
“你敢当面对质吗?”
小吏咬着嘴唇,半天说不出话。
沈知微不再问。她转头对宫女说:“去请林女官过来。就说是我说的,请她来一趟凤仪宫,聊聊药材的事。”
宫女领命而去。
一刻钟后,林女官被带到。她穿着整齐的宫装,脸色镇定,行礼也规矩。
“奴婢参见贵妃娘娘。”
沈知微没让她起身。
“你知道我找你来做什么吗?”
“不知。”
“那你猜猜。”
林女官低头:“或许是为昨日送药的事?”
“你知道那药里有什么吗?”
“只是普通的安神方子,奴婢亲自看着配的。”
“那你解释一下,为什么你主子库房里的麝香少了一半?为什么尚药局的小吏说,亲眼看见你把麝香塞进药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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