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褪去,天光刚亮,沈知微骑马入城时未作停留。她将从泉州带回的情报交由密线递进宫中,随后换下风尘仆仆的骑装,披上凤纹深衣,发间仍只簪一支白玉簪,缓步走入太极殿东阁。
裴砚已在主位落座,朝臣分列两侧。北狄使团立于殿心,为首女子身着赤金长袍,头戴鹰羽冠,正是北狄公主阿兰朵。她双手捧着一卷羊皮文书,神情肃穆。
“大周皇帝陛下,”她的声音清晰平稳,“北狄愿与贵国停战议和,归还俘虏,重开互市。此为和书,请陛下过目。”
礼官上前欲接,沈知微却已抬步而出,袖摆轻拂,抢先一步走到殿中。
“公主远道而来,辛苦了。”她伸手接过卷轴,指尖触到皮革表面的刹那,拇指在腕间轻轻一压。
【心镜系统启动】
【目标:北狄公主】
【心声读取中……】
“卷轴夹层藏毒弩,机括一松,箭出穿心……只要裴砚一死,三城唾手可得。”
三秒过去,她神色未变,将卷轴平放于案台,动作从容。目光扫过封口处一圈暗红蜡印,指甲顺势划过边缘。
轻微“咔”声响起,一道乌光自夹层弹射而出,直扑龙椅方向!
沈知微甩袖,袖中银针疾飞,撞上弩弦枢纽。毒箭斜坠,钉入地砖,尾羽颤动不止。
满殿哗然。
她站在案前,未回头,声音清冷:“公主带来的和书,杀气太重。”
阿兰朵瞳孔骤缩,但很快稳住身形:“这是何意?我北狄诚意而来,岂容你污蔑机关暗算?”
沈知微不答,只对殿外侍卫道:“抬上来。”
四名禁军应声而入,肩扛三十余具裹尸袋,一字排开于大殿中央。她亲自上前,逐一掀开。
尸体面目青紫,七窍溢血,皮肤泛黑,已有腐烂迹象。其中几具手腕脚踝被铁链锁住,明显是活人拘押之用。
“这些人在三日前潜入我边境,携带‘腐心散’试药。”她语气平淡,“他们在山洞里喂毒给囚犯,记录发作时辰、症状变化。你们用的毒,和这弩尖上的完全一样。”
阿兰朵脸色微变:“荒谬!北狄虽粗野,也不至于拿活人做毒物试验!”
“是不是荒谬,查一查就知道。”沈知微转向礼部尚书,“传太医令,带解毒方录来。再命刑部提审前日抓获的北狄细作,问他供词是否一致。”
礼部尚书立刻应诺。
阿兰朵咬唇,目光扫过那些尸体,终于忍不住侧身干呕,却被强行压下。
沈知微走近一步:“你说要谈和,却派人在边境布毒桩;送来和书,又藏杀人机关。现在还想否认?”
“这只是个别将领所为!”阿兰朵抬头,“不能代表北狄王庭!”
“那就请王庭下令,将此人交出。”沈知微盯着她,“否则,这些尸体明日就会出现在你们边境哨站前。每五具为一组,配上说明——‘北狄秘毒,亲测有效’。”
阿兰朵猛地后退两步,双拳紧握。
殿内一片死寂。
裴砚坐在高位,始终未语。此刻他缓缓开口:“皇后所言,即朕之意。若北狄无法给出交代,三城永不归还,边关永闭。”
阿兰朵脸色惨白,嘴唇微微发抖。她盯着沈知微,像是第一次看清这个人。
片刻后,她转身,大步走向殿门,脚步踉跄却不肯回头。
沈知微看着她背影消失在廊柱尽头,才收回视线。
她对身旁女官低声道:“放出消息,就说大周掌握了北狄王用药记录。他患的寒症,只有我们能治。”
女官点头,悄然退下。
裴砚起身走下丹墀,站到她身边:“你从泉州回来,一路没歇,就直接来了这里?”
“事情拖不得。”她说,“他们敢在朝堂动手,说明已经急了。”
“你是怎么发现那弩的?”他问。
她看了他一眼:“直觉。”
他没再追问,只是轻轻点头。
这时,一名侍卫快步进来,在她耳边低语几句。
她听完,眉头微皱。
“怎么?”裴砚察觉异样。
“登州那边有动静。”她说,“青蚨号昨夜靠岸,船主换了人。原主失踪,新来的自称是远房侄子,接掌船只。”
裴砚眼神一沉:“裴昭的人?”
“还不确定。”她摇头,“但接头暗语已被更改。原本是‘春茶已到,可试新焙’,现在变成了‘秋叶落尽,当归故里’。”
“这是信号。”裴砚道,“他在召集残部。”
沈知微沉默片刻,忽然道:“我要见陈七。”
“他还关在牢里。”裴砚说,“一直没让人接触。”
“现在带我去。”她说,“如果青蚨号真成了他们的联络点,陈七可能知道些线索。”
裴砚看了她一眼:“你刚回宫,还没吃东西。”
“等办完这事。”她说,“我不饿。”
两人并肩走出大殿,禁军随行。通往地牢的石阶幽深,火把挂在墙上,映出两人长长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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