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倒在地上,嘴角黑血还在往外涌。沈知微站着没动,手指从腰间滑过,按住了凤印的系带。她知道这殿里还有人想她死,但她现在不能倒。
半个时辰后,金銮殿重新肃清。内侍换上了新地毯,盖住地上的污迹。百官列队入殿,没人敢大声说话。昨夜的事像块石头压在胸口,谁也不知道下一个会是谁。
裴砚坐在龙椅上,目光扫过群臣。他没提毒酒,也没问太监的来历。他知道现在不是追查的时候,而是立威的时机。
沈知微站在帝座右侧,凤袍未换,发髻整齐。她手里握着节杖,指尖微微用力。刚才那一幕她没看第二眼,但心里清楚——裴昭的人还没清完。
“宣旨。”裴砚开口。
司礼官捧着黄绸走上丹墀,声音洪亮:“皇后沈氏,临危受命,巡边督军,退敌千里,功在社稷。今赐凤印一枚,掌六宫事,统摄内廷。凡妃嫔升降、宫规施行,皆由其裁断。”
话音落,内侍托着金盘上前。盘中是枚赤金凤印,双凤盘旋,底刻“母仪天下”四字。阳光从殿顶斜照下来,印面反出一道光,落在沈知微脸上。
她上前一步,双手接过。
那印不重,却烫手。她感觉到所有人的视线都盯在她身上,有惊,有惧,也有恨。
心镜系统启动。目标:三品以上官员。
三秒静默。
机械音响起:【她终于拿到印了……】【这下没人能动她了】【就怕陛下连兵权也交出去】
系统提示:获得朝堂认可度 30%。
沈知微低头看着掌中的凤印,指腹摩挲过那四个字。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不再是那个可以被随意拿捏的庶女,也不是只能靠算计活下来的弃妃。她是皇后,是这个皇宫里唯一能与皇帝并肩的女人。
她转身,面向群臣。
百官低头接旨,动作整齐。可她看得出来,有些人膝盖弯得慢,有些人眼神躲闪。
就在这时,一道笑声传来。
轻,冷,带着讥诮。
众人回头。裴昭站在宗室列首,锦袍玉带,唇角扬起,眼里却没有一丝笑意。
“一个女人,能翻什么天?”他说,“掌六宫?呵,祖制有言,后宫不得干政。今日给印,明日是不是要让她上朝议事?”
殿内气氛一紧。
沈知微没看他,只是把凤印轻轻放在节杖顶端,两手交叠握紧。
裴砚站起身,声音不高:“你说妇人干政?那你呢?藩王议政,是你先破的规矩。”
裴昭脸色不变:“臣只是为国担忧。若因一人之功,乱百年法度,岂非本末倒置?”
“本末倒置?”裴砚冷笑,抬手一挥,“把东西拿上来。”
两名禁军抬着木箱走入大殿,当众打开。里面是一叠信件,还有一方沾了泥的私印。
裴砚亲自走下台阶,拿起一封信展开:“这是你与南诏王的往来密信。上面写明‘里应外合,共分疆土’。你让我大周江山如何?分你一半?”
百官哗然。
有人后退半步,有人抬头紧盯那信纸。裴昭的脸色终于变了。
“伪造!”他吼道,“这是陷害!我何时见过南诏使者?谁写的笔迹?谁能作证?”
“能作证的人已经死了。”裴砚盯着他,“但送信的死士还活着。他在大理寺招了,说你在城西别院接见南诏密使,收了黄金三百两,答应在战时开北门迎敌。”
裴昭猛地抬头:“你根本没证据!这只是口供!”
“不止。”裴砚从袖中抽出一张图,“这是你画的调兵路线图,标注了禁军换防时间、粮道缺口、城防薄弱处。你说,这不是通敌,是什么?”
地图落地,正好摊在裴昭脚前。
他低头看了一眼,瞳孔骤缩。
那图是他亲笔所绘,连边角的墨渍都一模一样。
沈知微这时开口:“你最后一次见南诏使者,是在三月初七。那天夜里下雨,你的马车从侧门进府,没走正门。你让他躲在柴房,给了他一封回信,说‘待时机成熟,必不负约’。”
裴昭猛地看向她:“你胡说!那天我根本——”
“你在撒谎。”沈知微打断他,“因为你心跳加快了。你右手抖了一下,那是你紧张时的习惯。”
她没提心镜系统,但她知道他说不出反驳的话。
因为她说的是事实。
裴昭张了张嘴,还想辩解。
裴砚已抬手:“来人。”
禁军甲胄铿锵,围了上来。
“押入宗人府,圈禁待审。”
“你们不能这样!”裴昭挣扎,“我是王爷!是先帝亲子!你们没有证据——”
“证据够了。”裴砚冷冷道,“从今天起,你不再是镇北王。你的封地收回,属官查办,党羽彻查。”
裴昭被人架着往外拖。他一路回头,死死盯着沈知微,眼里全是恨意。
她没避开他的目光。
直到他被拖出殿门,消失在廊下。
殿内恢复安静。
百官低头肃立,没人再敢出声。
沈知微缓步走下丹墀,凤印托在掌心。她走到一位白发老臣面前。那人是礼部尚书,刚才摇头叹气最明显的一个。
“您觉得我不该拿这印?”她问。
老臣抬头,嘴唇动了动:“娘娘……臣不敢。”
“您可以敢。”她说,“但我要告诉您,我拿这印,不是为了争权。是为了让六宫清明,让后宫不再成为前朝斗争的工具。若有妃嫔违法,我依宫规处置;若有大臣渎职,我也不会包庇。内廷外朝,各司其职。”
她顿了顿:“但我不会再让任何人,用‘妇德’两个字,堵住我的嘴。”
老臣低头,颤声道:“臣……明白。”
沈知微转身,一步步走回丹墀。
她站在裴砚身边,将凤印举到胸前。
“从今日起,凤印归位。”她说,“谁若再行勾结外敌、谋逆作乱,此印便是他的催命符。”
殿外风起,吹动宫旗。
百官齐跪,山呼万岁。
沈知微没立刻坐下。她看着空出来的宗室位置,那里本该是裴昭站的地方。
现在空了。
但她知道,那人在外面还有党羽,海上那些船还没沉。
她把手放在腹部。
孩子动了一下。
裴砚察觉到她的动作,低头看了她一眼。两人没说话,只是并肩站着。
这时,一名内侍匆匆走入,在司礼官耳边低语几句。
司礼官脸色一变,快步走上丹墀,递上一份急报。
裴砚接过,打开只看了一眼,眉头锁紧。
沈知微看见他指节微微发白。
“东海急报。”他说,“三艘商船在琅岐岛附近失踪。渔民发现海面漂着带火漆的木箱,上面有裴昭的私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