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透进窗棂,沈知微已端坐于偏厅案前。她手中捧着一卷宫务簿册,指尖缓缓划过纸页,神情平静如常。昨夜更漏滴尽时,她曾起身踱至东阁暖柜前,取出那包被替换过的药方,确认封口丝线未动,发丝仍缠在结扣处。一切如她所布,只等今日收网。
宫人端来早膳,她略饮一口粥汤,便放下瓷勺。片刻后,胃腹间忽有异样翻涌,她不动声色,只将袖口掩住唇边,肩头微颤,作干呕状。
“贵妃?”宫女惊问。
沈知微抬手轻压眉心,声音微弱:“无事……只是今早气息有些滞闷。”话音未落,又俯身轻咳,指节抵住案角稳住身形。
消息很快传开。有人低语,有人张望,不多时已有数名宫人围拢过来,神色紧张。她闭目缓息,额上沁出细汗,却仍维持着端庄姿态。
“快去请太医。”一名老嬷嬷急道。
与此同时,城中一处宅院内,沈清瑶正对镜梳妆。她穿了一身素青衣裙,发髻整齐,面上看不出半分焦虑。丫鬟低声禀报:“宫里传来消息,贵妃方才在偏厅吐了。”
她手中的玉梳一顿,随即嘴角微扬:“终于开始了。”
她起身整理衣袖,命人备轿入宫。临行前,她对着铜镜照了照,眼神冷厉一闪而过。
——三日已到,药性该发作了。若她真怀了身孕,此刻脉象必乱;若没怀,那便是装模作样。无论哪种,只要太医一句“滑胎”,裴砚都不会再信她。
她踏出房门,步履沉稳。
半个时辰后,太医院的老太医匆匆赶到。他年近六旬,须发半白,行走间脚步稳健,眉宇间透着久经宫闱的谨慎。他向沈知微行礼后净手,取出丝帕覆于其腕上,凝神诊脉。
殿内鸦雀无声。
沈知微垂眸静坐,呼吸匀长。她知道这一步不能错,也不能迟疑。她必须让所有人相信,她是无辜受害的那一个。
太医换手再诊,眉头微动,继而缓缓抬头,拱手道:“回贵妃,脉象滑数而实,气血充盈,确有两月孕征……乃是喜脉无疑。”
话音落地,四下骤然寂静。
沈清瑶站在人群后方,脸色瞬间惨白。她原本握着帕子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脱口而出:“不可能!”
声音尖利刺耳,引得众人侧目。
她立刻觉得失态,急忙掩唇低头,可那一瞬的惊怒已尽数暴露。
沈知微缓缓睁眼,目光直直落在她脸上,唇角微掀,似笑非笑:“姐姐如此激动,莫非……早已料到我会怀上龙嗣?”
沈清瑶强自镇定,挤出一丝笑意:“我只是惊讶,毕竟妹妹一向体弱,怎会突然有孕?怕是太医误诊也未可知。”
“误诊?”沈知微轻轻抚过小腹,语气依旧柔和,“那不如请姐姐也来搭个脉,看看是不是错了?”
沈清瑶僵住,不敢接话。
沈知微不再看她,转而抬手示意宫人:“取那日姐姐送来的‘安胎药’来。”
宫人快步走入东阁,从暖柜第三层取出一只素绸包裹的药包,双手呈上。
沈知微当众解开绸布,倒出几粒褐色药丸置于瓷盘中,随后召尚药局侍从携银针上前。银针插入药丸,片刻抽出,针尖乌黑如墨。
“诸位都瞧见了。”她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此药含红花三钱,乃宫规明令禁用的堕胎之物。姐姐说是‘安胎圣方’,可敢当场服下一粒,以证清白?”
沈清瑶踉跄后退一步,嘶声道:“你胡说!那药我亲手调配,绝无红花!定是你调换了证据,污蔑于我!”
“调换?”沈知微冷笑,“这药送来当日,我便命人封存于暖柜,丝线未动,连宫人都不得触碰。你若不信,可唤那日送药的婢女对质——她还在宫外候着吧?”
沈清瑶嘴唇颤抖,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就在此时,殿外传来沉稳脚步声。裴砚步入厅中,玄色常服衬得身形挺拔,面容冷峻。他目光扫过全场,最终落在案上乌黑的银针与药丸上。
“怎么回事?”他问,声音低而有力。
老太医上前一步,躬身禀报:“陛下,贵妃确有喜脉。而这药中检出红花,属剧毒堕胎之物,依宫规当诛。”
裴砚眼神一沉,看向沈清瑶:“这是你送的?”
沈清瑶跪地叩首,声音发抖:“陛下明鉴!臣女一片心意,只为妹妹调理身子,绝无加害之意!定是有人栽赃陷害!”
“栽赃?”沈知微忽然开口,语气温淡,“那你可愿让我读你三秒心声?若无恶意,何惧被人知晓?”
沈清瑶猛然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沈知微已默念启动指令。脑中机械音响起——
【目标心声读取成功——“红花入药三钱,七日内必滑!她怎会没事?!”】
三秒即逝。
她收回视线,唇角浮起一抹极寒的笑意:“姐姐心里想的,和嘴上说的,果然不一样。”
裴砚眼神骤冷。他不再多言,只淡淡下令:“拖下去,掌嘴三十,押回沈府,从此闭门思过,永不得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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