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控室里那令人窒息的死寂,最终被陆砚深自己打破。他几乎是逃也似的冲了出来,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大口喘息。
那些被高清镜头无限放大的、关于沈清弦的真实碎片,像无数根烧红的针,扎进他的脑海,刺得他每一根神经都在尖叫。
他需要做点什么。
任何事。
只要能转移这种几乎要将他撕裂的、混合着恐慌和悔恨的情绪。
他猛地直起身,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双眼赤红地扫视着空荡荡的走廊。目光最终落在了走廊尽头,那扇紧闭的、属于沈清弦的保姆房门上。
那扇门,三年来,他无数次经过,却从未真正在意过。它像一个背景板,沉默地标示着那个女人的存在和界限。现在,这扇门后面,是空的。但它或许还藏着什么。藏着能解释这一切的、最后的线索。
“把门打开。”他的声音嘶哑,命令着远远跟在身后、不敢上前的保镖。
钥匙插入锁孔,发出“咔哒”一声轻响。门开了。
一股淡淡的、混合着廉价洗衣液和一丝若有若无清冷气息的味道扑面而来。很干净,却透着一股久无人居的清冷。
陆砚深迈步走了进去。
房间很小,比他书房里的洗手间还要小。陈设简单到近乎简陋。一张窄小的单人床,铺着洗得发白的素色床单。一个掉漆的木制衣柜。一张小小的书桌,上面除了一盏旧台灯,空无一物。墙壁是单调的白,没有任何装饰。
这里的一切,都和他所居住的那个奢华、宽敞、堆满古董和艺术品的世界,格格不入。这种强烈的对比,像一记无声的闷棍,敲在他的心上。三年来,他让她住在这样的地方。
他环顾四周,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过每一个角落。试图从这里,找出那个与他认知中截然不同的沈清弦的蛛丝马迹。
书桌抽屉是空的。衣柜里只有几件和他身上佣人服同款的灰色衣物,叠得整整齐齐,却单薄得可怜。床头柜里,除了一本页角卷起的旧版《第二性》,什么也没有。
她走得干脆利落。像她策划的那场商业反击一样,精准,且不留痕迹。
一种莫名的焦躁感攫住了他。难道真的什么线索都没留下?
“彻底搜。”他转过身,对门口垂手而立的人下令,声音冷硬,“每一个角落。垃圾桶。床底。任何可能藏东西的地方。”
专业的清理人员很快进来,戴着白手套,开始像考古学家发掘遗址一样,小心翼翼地检查这个狭小的空间。动作轻柔,生怕破坏任何可能的证据。
陆砚深就站在房间中央,看着他们忙碌。空气中弥漫着灰尘被翻动起来的细微颗粒。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床垫被抬起。床板被检查。衣柜被一寸寸摸索。甚至连墙角踢脚线的缝隙都没有放过。
一无所获。
就在陆砚深眼底最后一点光亮即将熄灭,烦躁和绝望即将再次吞噬他的时候,一个负责检查房间角落那个不起眼的塑料垃圾桶的人,发出了细微的惊疑声。
“陆总……这里有发现。”
陆砚深的心脏猛地一跳,几乎是瞬间就跨步到了垃圾桶旁。
那是一个最普通的、半透明的垃圾桶。里面很干净,显然被清理过。但那名工作人员戴着白手套的手指,正小心翼翼地伸向桶壁最底部,一个极其隐蔽的、与桶壁颜色几乎融为一体的褶皱夹缝里。
他的指尖,夹出了一小片东西。
非常小。大概只有指甲盖那么大。皱巴巴的,颜色发暗,像是被用力揉搓过,然后又被人试图展平,但最终还是留下了无法抹去的痕迹。
像一片枯萎的、承载着某种秘密的花瓣。
工作人员将它轻轻放在铺在桌面的一张白色软布上。动作谨慎得如同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
陆砚深俯下身,屏住呼吸,目光死死地锁定在那张小纸片上。
纸片边缘不规则,是被撕碎的。材质普通,像是从某个笔记本或便签纸上扯下来的。上面有字。
字迹是沈清弦的。他认得。三年来,她偶尔需要写采购清单或留言,用的就是这种清秀却带着一股韧劲的字迹。
但此刻,这字迹却显得有些凌乱,笔画带着一种……压抑的颤抖。仿佛写字的人,正承受着巨大的情绪冲击。
纸上只有一行字。没头没尾。像是某种极度困惑和痛苦下的呓语,或者……一个百思不得其解的质问。
墨迹甚至有些洇开,像是被水滴晕染过。
那行字写着:
“汇款单……为什么……”
五个字。
一个名词,一个疑问词。
中间是意味不明的省略号。
像一道闪电,劈开了陆砚深脑海中尘封已久的、某个布满灰尘的角落!
汇款单?
什么汇款单?
三年前……沈家破产前后……
一个几乎被他遗忘的记忆碎片,猛地蹦了出来!带着尖锐的棱角,划破了他刻意维持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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