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204年 汉·汉王四年 / 西楚·霸王四年 农历六月廿一至廿七
狄道城的夏收,是在一种奇异的紧绷与喧嚣中展开的。
麦田里,农人们弯腰挥镰,汗水浸透了粗布短褂,金黄的麦穗成片倒下,被迅速捆扎成束,装上牛车,运往城中加固过的粮仓。空气中弥漫着新麦的清香和泥土被烈日暴晒后的焦糊味。田埂上,却总有持戟的郡兵来回巡逻,他们的目光警惕地扫视着远方的地平线,仿佛那翻滚的麦浪之下,随时会冲出匈奴的骑兵。
城头,修补城墙的工匠们敲打不休,号子声与夯土的闷响交织。李玄机(智力88)带着工坊学徒,正将最后一批改良后的脚踏弩配发到各段城墙。这种弩加装了棘轮上弦,省力且射程更远,守军士卒操练时,脸上终于有了几分底气。
行辕内,刘玥(昭武王妃)正与两名女吏核对账目。案几上堆满了竹简与绢帛,记录着新收麦粟的数量、妇工坊的布匹产出、以及药圃采收的草药。
“王妃,”一名女吏轻声道,“库中葛麻已尽,羊毛…羌人那边要价太高,一石盐才换五斤毛,还多是杂色。”
刘玥笔下未停:“换。告诉他们,若能供上等白羊绒,我可再加三成盐。另,让淳于先生带人去南山,看看能否采些荨麻、葛根替代。”
“诺。”
另一名女吏面露忧色:“王妃,近日城中流言…说匈奴‘金帐狼卫’已到了黑水峪,要里应外合,再破狄道…虽郡守已出告示辟谣,然百姓仍…”
刘玥抬起眼,目光平静:“流言止于智者,更止于实干。吩咐下去,今日起,所有参与夏收、筑城、纺绩者,每日加餐一顿,有肉糜。再有人散播恐慌之言,让郡兵依《戍律》拿问,不必报我。”
她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两名女吏心中一凛,躬身应诺。
与此同时,城南驿馆。
月氏头领乌木(体质80,敏捷82)坐在窗边,看似悠闲地擦拭着一柄镶嵌绿松石的短刀,眼角余光却时刻扫视着街面。他注意到,今日巡逻的汉军似乎比往日更频繁,且方向多偏向城西——那是通往黑水峪的方向。
一名同伴快步进来,掩上门,低声道:“头领,市集里都在传…黑水峪发现了匈奴‘金帐狼卫’的踪迹!还说他们藏有大量兵甲,欲与城外匈奴呼应!”
乌木擦拭短刀的手猛地一顿,刀锋险些划破指腹。他面上不动声色:“汉人的谣言,你也信?”
“可是…”同伴急切道,“今早有一队汉军骑兵急匆匆往西去了,带队的校尉脸色很难看。还有,驿馆外那个卖胡饼的汉人探子,今日没来…”
乌木沉默片刻,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金帐狼卫?那是匈奴单于的亲卫精锐,怎会突然出现在黑水峪?难道…匈奴真的发现了“黑水”的秘密?还是…这是汉人的诡计?
他想起昨日试图与城外用鹞鹰联络,却发现天空中有汉军的猎隼巡逻,只得作罢。这种被无形之手扼住喉咙的感觉,让他极其不安。
“沉住气。”乌木压下心绪,声音嘶哑,“汉人狡诈,这或许是试探。让我们的人,一切如常,该采买采买,该喝酒喝酒。但…暗中留意所有与西面有关的消息,特别是汉军调动的情报。”
“是!”
同伴退下后,乌木走到墙边,指尖在一块松动的砖石上叩击出某种节奏。片刻后,砖石被从外推开,另一名浑身裹在斗篷里的月氏人钻了进来,他是昨夜才秘密潜入城中的信使。
“‘黑水’那边…有回信吗?”乌木急问。
信使摇头,声音干涩:“峪口戒备突然森严了许多,我们的人尝试靠近,差点被暗桩发现。只传出一句话:‘风紧,暂避’。”
乌木的心沉了下去。“风紧”…黑水峪果然出事了!难道真是匈奴?
他来回踱步,猛地停下:“不能再等了!必须弄清楚黑水峪到底发生了什么!汉人靠不住,匈奴是死敌…我们得自己想办法!”
他眼中闪过决绝:“准备一下,明日我亲自去求见昭武王,就以…‘献上抵御匈奴骑兵的西域秘术’为名!我倒要看看,这位年轻的王爷,到底知道多少,又…想做什么!”
行辕书房。
李凌(20岁)正伏案研究一幅巨大的陇西郡地图。他的脸色比前几日更苍白些,旧伤在连绵的劳心劳力下,隐隐作痛。指尖划过黑水峪、方渠、马岭、狄道…最终停在萧关。
“王爷,”李信郡守(政治78)躬身禀报,“夏收已完成七成,新粮大部入库。然北地郡逃难而来的流民已过千人,安置在城东临时营地,每日耗粮甚巨…”
“能收拢的,都是壮劳力或有一技之长者。”李凌头也未抬,“严加甄别,以防奸细混入。其余…发放三日口粮,指引他们往安定、扶风方向去,那里有朝廷的粥棚。”
“可…安定那边,周勃将军正与匈奴偏师对峙,恐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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