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191年 汉前少帝二年 农历十一月中旬
黑石堡的血战暂时挫败了匈奴稽鬻部的锐气,但并未解除北地郡面临的灭顶之灾。稽鬻主力后撤十里扎营,并非退却,而是如同受伤的恶狼,在舔舐伤口、重新审视猎物,酝酿着更致命的一击。消息传回狄道,城内气氛凝重到了极点。初冬的寒风裹挟着雪沫,吹拂着城头猎猎作响的战旗,也吹拂着每一个守城士卒和城中百姓紧绷的心弦。连续数日的紧张备战,使得狄道这座边塞雄城仿佛一张拉满的强弓,每一根弓弦都绷得紧紧的。街道上,往日的市井喧嚣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队队顶盔贯甲、神色肃穆的巡逻士卒,以及匆忙运送守城器械、加固工事的民夫。仓廪区,重兵把守,那里囤积着北地数年积累的粮食和军械,是坚守下去的希望所在。靖王李凌深知,黑石堡的胜利只是争取了宝贵的时间,真正的考验在于狄道城本身能否经受住匈奴大军的长期围攻和猛攻。他坐镇王府,指令如流水般发出,进一步细化城防,稳定民心,并将这场前所未有的危机,视为锤炼继承人、凝聚家族意志的契机。
十一月十日,天色阴沉,朔风凛冽。李凌在周勃、公孙阙、高顺的陪同下,亲自巡视狄道城防。他们从最外围的瓮城开始,逐一检查城墙、马面、敌楼、角楼、以及隐藏在城墙内部的藏兵洞和物资储备点。
“王爷,四门均已用巨石和夯土加固,门闩换为铁铸,门外挖掘了深壕,引入湟水支流,虽已冰封,但亦能阻滞敌军。”高顺指着高大坚固的城门禀报道。城墙上,守军士卒精神抖擞,戈矛如林,弩箭成排,滚木擂石堆积如山,每隔一段距离还架设着正在熬煮金汁和热油的大锅,热气腾腾,驱散着些许寒意。
“民夫组织得如何?”李凌问道,目光扫过城下正在往城头搬运箭矢的百姓。
周勃立刻回答:“回王爷,城内十六岁以上、五十岁以下男丁,均已编组成军,共得四营,约八千人,由郡兵老兵担任队率、屯长,负责协助守城、运输、救护、灭火等务。妇孺则负责炊事、缝补。粮秣饮水充足,足可支撑半年以上。”
李凌点头,又看向公孙阙:“子通先生,城内可有异动?奸细清查得如何?”
公孙阙肃然道:“已依王爷令,实行连坐保甲,夜间宵禁。市井流言已基本平息,抓获数名形迹可疑者,正在严加审讯,尚未发现大规模奸细网络。然,大战在即,人心惶惶,难免有宵小之辈蠢蠢欲动,臣已加派暗哨,严密监控。”
巡视至南门敌楼时,李凌远远望见城内靖王府方向,心中一动,对周勃道:“勃兄,你去将玄业带来。”
周勃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躬身道:“臣遵命。”
不多时,年仅七岁半(虚岁八岁)的嫡子李玄业,穿着一身合体的皮裘,在周勃和两名侍卫的护送下,登上了城墙。小家伙面容清秀,眼神清澈中带着一丝好奇和不易察觉的紧张,规规矩矩地向父亲和诸位叔伯行礼。
李凌看着儿子,严峻的脸色稍稍缓和,招手让他近前,指着城外苍茫的雪原和远处隐约可见的匈奴营寨炊烟,沉声道:“业儿,你看那远方。”
李玄业踮起脚尖,努力望去,小声问:“父王,那里就是胡人住的地方吗?”
“不全是。”李凌语气平静却凝重,“那里,现在驻扎着数万想要攻破我们的家园,抢夺我们的粮食,杀害我们亲人的敌人。”
李玄业的小脸微微发白,下意识地抓紧了父亲的衣角。
李凌继续道:“你可知,我们为何要站在这里,修筑这高高的城墙,准备这些弓箭和石头?”
李玄业想了想,用稚嫩但清晰的声音回答:“先生教过,是为了保境安民。”
“说得好,但不止于此。”李凌目光深远,“更是为了守护我李氏一族在这片土地上建立的基业,守护跟随我们的将士和百姓,守护你将来要继承的这一切。身为男儿,尤其是我李凌的儿子,可以享受富贵安宁,但更要知道这安宁从何而来,要明白肩上的责任。今日带你来,就是要让你亲眼看看,什么是战争,什么是守护。”
他让高顺简要地向李玄业解释了城墙各处的防御设施和作用,虽然小家伙未必全能听懂,但那森严的戒备、冰冷的兵器、以及父亲和将领们严肃的神情,都深深地印在了他的脑海里。这是李玄业人生中第一次如此直观地接触战争,认识兵戈。
【系统提示:宿主在面临生死存亡的战争压力下,不忘对继承人的早期培养,将其置于真实而可控的危险环境中进行直观教育,旨在塑造其危机意识与责任感,展现其作为家族领袖的长远眼光与深沉父爱… 宿主状态:于极度紧张的战备中保持冷静,将危机转化为教育契机,家族传承意识融入日常决策,统治行为更显成熟与立体…】
巡视完毕,李凌返回王府,立即召开军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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