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196年 汉高后二年 农历八月下旬
北地的八月,暑气渐消,早晚已有了些许凉意。广袤的田野里,粟穗低垂,黍浪翻滚,丰收在望的景象暂时冲淡了边境的肃杀之气。狄道城内,重建的屋舍渐次完工,市井的烟火气也浓郁了几分。然而,这份来之不易的平静,却被一队自东南方向疾驰而来的车驾轻易打破。八月中,朝廷派出的御史,终究还是来了。
来的并非此前犒军巡边的张御史,而是一位姓田的年轻御史(虚构人物),据闻是吕后身边一位新近得宠的近臣之子,名为田仁。其仪仗虽不算极其浩大,但旌旗鲜明,随行甲士精悍,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中央威权。车驾抵达狄道之日,靖王李凌率北地文武官员依制出城迎候。只见那田御史年不过三旬,面容白净,眉眼间带着几分世家子弟的矜持与审视,下得车来,对李凌的礼节虽不失恭敬,但言语间却少了几分对藩王的敬畏,多了几分上官特使的疏离与考较之意。
“下官田仁,奉皇太后及陛下旨意,特来北地郡,核查边务,询察民情,宣示朝廷恩威。靖王殿下镇守边陲,劳苦功高,下官早有耳闻,今日得见,幸甚。”田仁手持节杖,声音清朗,却带着一股公式化的味道。
李凌面色如常,拱手还礼:“田御史一路辛苦。北地僻远,条件简陋,然军民一心,皆感念朝廷恩德。御史莅临,正可体察下情,本王定当全力配合。” 双方寒暄已毕,李凌将田仁一行迎入城内,安置于早已备好的馆驿之中。
当日晚间,李凌设宴为田仁接风。宴席之上,觥筹交错,看似宾主尽欢。周勃、高顺、公孙阙等北地要员作陪,言辞谨慎,应对得体。田仁则看似随意地问及北地风土、民生疾苦,实则句句暗藏机锋,不时提及去岁战事损耗、今岁赋税征收、以及与羌胡部落的往来等敏感话题。李凌与周勃等人早有准备,回答得滴水不漏,既陈述困难,又彰显治理成效,尤其强调在北地军民的奋勇抵抗下,匈奴已退,边境暂安,民生正在恢复。
田仁听罢,面上带笑,称赞了几句“王爷治军有方,长史理政得法”,却并未深入追问,只是淡淡道:“下官奉旨巡查,职责所在,日后还需详细核验文书,走访地方,若有叨扰之处,还望王爷海涵。” 李凌自然满口应承。宴席在一种表面和谐、内里紧绷的气氛中结束。
【系统提示:宿主面临中央朝廷特使的正式审查,需在恪守臣节与维护自身统治权威间取得精妙平衡,政治智慧与应变能力面临直接考验… 宿主状态:外松内紧,谨慎应对,以守为攻,在配合审查的同时,着力展示治理成效与忠诚,化解潜在风险…】
次日开始,田仁便展开了正式的巡查工作。他首先调阅了北地郡近年的户籍、田亩、税赋、军械库存等各类卷宗文书,要求极其细致。公孙阙早有准备,将整理得井井有条的账册一一呈上。这些文书,表面数据清晰,如实反映了北地战后恢复的艰难与成效,但在关键处,如互市的具体规模、某些隐秘开支、军队的真实员额等方面,均做了合乎情理的“润色”与模糊处理,既让人挑不出大的错处,又保全了核心机密。
田仁查阅数日,时而提问,公孙阙皆对答如流,解释合理。期间,田仁还提出要视察武库、粮仓。李凌亲自陪同,武库中兵器甲胄摆放整齐,但数量明显经过调整,既显示武备不懈,又不至于显得过于充盈引人猜忌;粮仓中储粮亦按计划展示,凸显储备不足,亟待补充的形象。田仁仔细查验,未置可否,只是命随行书吏详细记录。
随后,田仁提出要巡视边境防务。李凌安排高顺陪同,前往狄道附近的几处重要关隘、烽燧。但田仁似乎意不在此,行至半途,忽然提出要转向西北,去往传闻中与羌人互市的“野狐泉”一带查看。此举出乎北地众人意料,显然田仁对互市之事知之甚详,且抱有浓厚兴趣,甚至可说是怀疑。
高顺一面派人飞马回报狄道,一面依计行事,引田仁前往野狐泉。到达之后,但见泉眼依旧,草地茫茫,除了几个废弃的临时灶坑和车辙印记,并无任何市集痕迹。高顺解释道:“御史明鉴,此处确为往年与附近羌部偶尔易货之地,然规模甚小,不过以物易物,换取些牛羊皮毛,且自去岁战事起,早已荒废。王勇将军前番亦曾问及,下官等已详细回禀。” 他将此事轻描淡写,并巧妙地将王勇之前的质询一并带出,暗示此事早已澄清。
田仁在野狐泉徘徊良久,仔细查看了那些痕迹,又询问了驻守附近烽燧的士卒,得到的回答与高顺所言大同小异。他眉头微蹙,似乎有些失望,但并未深究,只是淡淡道:“边郡与戎狄往来,须格外谨慎,切记朝廷法度。” 便率队返回。
田仁的巡查持续了十余日,其间他还“随机”走访了几处乡里,询问百姓赋税、徭役情况,甚至私下接见了几位当地颇有声望的耆老豪强。李凌对此并未阻拦,反而下令各地官吏务必如实呈报情况,不得隐瞒,但暗中亦派人留意田仁接触了哪些人,谈了些什么。反馈回来的消息显示,北地百姓经过去岁战火,对能带领他们守住家园的靖王多有感念,虽生活困苦,但对官府并无太多怨言,这无疑让田仁难以找到攻讦的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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