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204年 汉·汉王四年 / 西楚·霸王四年 农历四月十八至廿五
休屠王大军退去的烟尘,尚未在遥远的地平线上完全消散。狄道城内外,尸骸枕藉,血冰凝结,焦土与断戟混杂,无声地诉说着方才那场惊心动魄、于生死边缘走了一遭的最终血战。空气中弥漫着浓重得化不开的血腥与焦糊气息,混合着冰雪的凛冽,吸入肺中都带着刺骨的寒意。一种劫后余生的、近乎虚脱的死寂,笼罩了这座刚刚从毁灭深渊中被强行拉回的孤城。
胜利?不,这绝非胜利。这只是一次…惨烈到无法形容的… 幸存。
城头之上,残存的守军不足百人,个个带伤,许多人伤势严重,倚靠着垛口或同伴的尸身,茫然地望着退去的胡虏,眼中没有狂喜,只有…麻木的疲惫与深入骨髓的创伤。他们甚至没有力气欢呼,只是本能地抓紧手中残破的兵刃,仿佛那是与这个世界…最后的连接。城墙多处坍塌,缺口处用尸体、碎石和冻硬的土块勉强堵塞,脆弱得一阵强风似乎就能吹垮。
城内街巷,更是真正的人间地狱景象。饿殍遍地,许多尸体已被啃食得面目全非,冻僵在各种各样的姿态中,绝望而扭曲。幸存下来的百姓不足三百,大多是妇孺老弱,蜷缩在残破的屋舍或地窖中,瑟瑟发抖,眼神空洞,如同受惊的羔羊。易子而食的惨剧留下的痕迹触目惊心,人性的疮疤在生存的极限考验下,**裸地暴露在冰天雪地之中,需要漫长的时间乃至一代人的更迭才有可能慢慢抚平,或许…永远也无法真正愈合。
这座城,还活着,但它的…魂,已被撕裂,需要无比漫长的时间来…艰难地重塑。
郡守府行辕,成为了这座死城中,唯一一个忙碌着“生”的气息的地方,尽管这气息…微弱得令人心碎。
李凌(体质18)静静地躺在重新收拾过的床榻上,身上覆盖着能找到的所有皮毛与厚布,却依旧掩盖不住那从骨子里透出的…冰冷与虚弱。他的面色是一种近乎透明的苍白,嘴唇干裂无血色,眼睑紧闭,呼吸…极其微弱、浅促,仿佛随时都会停止。与之前“龙眠龟息”那种绝对死寂的状态不同,此刻的他,能清晰地让人感觉到…生命的存在,但这生命…是如此脆弱,如此摇曳欲熄。
【系统提示:宿主深度昏迷中… 生命体征极度微弱但稳定… 体质:18(严重透支,脏器严重衰竭,经脉大面积崩毁,生命本源枯竭)… 信仰值:0(缓慢自然恢复中, 0.01/日)… 祖龙魂佩能量:-4.3%(永久沉寂)… 外界愿力场持续微弱滋养,修复进程极其缓慢(预计完全修复需数年乃至十数年)… 警告:宿主极度脆弱,需绝对静养,任何轻微感染、情绪波动、能量冲击均可导致病情急剧恶化甚至死亡!】
他醒了,但…仅仅是“活着”。从那种绝对的封印状态挣脱出来,回归到现实的伤病,其所带来的痛苦与虚弱,同样是…致命的。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动着全身撕裂般的痛楚。
刘玥(昭武王妃)寸步不离地守在一旁,容颜憔悴得失去了所有光彩,唯有一双眸子,因担忧与守护而显得异常专注。她小心翼翼地用温水浸润的布巾,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丈夫的额头和手臂,试图驱散那渗入骨髓的寒意,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易碎的瓷器。每一次李凌无意识的、因痛苦而引起的轻微抽搐,都会让她的心…猛地揪紧。
“王爷…坚持住…我们…活下来了…”她低声呢喃,声音沙哑,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坚定。
淳于意(智力80)更是忙得脚不沾地。他指挥着侥幸存活的几名医徒,将周勃大军送入的、极其宝贵的药材精心调配,或煎煮成汤药,由刘玥小心地、一点点撬开李凌的牙关喂服;或研磨成粉,混合着珍贵的动物油脂,制成药膏,小心翼翼地涂抹在他那些依旧狰狞可怖的伤口上。他的眉头始终紧锁,李凌的伤势之重,远超他的想象和医书所载,每一次用药都需慎之又慎,如履薄冰。
“王妃,王爷此番…乃是强行逆转生死,元气大伤,非比寻常。眼下虽暂无性命之虞,然根基尽毁,犹如…无根之木,无源之水。后续调养,非一日之功,需…天长日久,徐徐图之,更需…绝对静养,切忌再动心神。”淳于意语气沉重地向刘玥交代着。
高顺(濒死)也被转移到了行辕偏室,由专人照料。他的状况与李凌类似,深度昏迷,脉息微弱,但…那口气,也顽强地吊住了。仿佛他的使命尚未完成,绝不允自己先一步离去。
城外,周勃大军营地。
太尉周勃(政治85,智力82)并未因逼退休屠王而有丝毫松懈。他深知,匈奴人只是暂退,远未伤筋动骨,随时可能卷土重来。
“灌婴!”周勃沉声下令。
“末将在!”灌婴(敏捷88)抱拳应道,甲胄上依旧残留着昨日血战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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