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204年 汉·汉王四年 / 西楚·霸王四年 农历三月初二至初五
李凌(体质30)那短暂却石破天惊的苏醒,以及高顺(濒死)与玄甲卫随之爆发的、燃尽生命的反击,如同投入死寂深潭的巨石,在击退了匈奴最凶猛的一波攻势后,留下的,是更深沉、更令人窒息的寂静与绝望。狄道城,并未因此得救,反而像是耗尽了最后一丝回光返照的气力,彻底瘫倒在冰原之上,等待着最终的、不可避免的消亡。
休屠王在惊怒交加中暂缓了攻势,狄道城获得了短暂却无比残酷的喘息之机。这喘息,并非生机,而是…凌迟前的片刻宁静。
城头之上,景象已非人间。尸体堆积如山,冻结的血冰将砖石染成诡异的暗红色,踩上去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嚓声。残存的守军不足两百人,大多身负重伤,倚靠着垛口或同伴的尸体,眼神空洞地望着城外依旧连绵如海的匈奴营寨。饥饿、寒冷与深入骨髓的疲惫,已彻底榨干了他们最后一丝气力。许多人只是凭借着一丝残存的本能,还握着手中冰冷的兵器,但眼神中已看不到任何希望的光彩,唯有麻木等待最终时刻的降临。
高顺被亲兵拼死抬下城头时,已陷入深度昏迷。他浑身浴血,体温低得吓人,伤口在严寒中停止了流血,却呈现出可怕的青黑色。那柄与他心意相通的淬炼战刀依旧死死攥在手中,指节因用力而僵硬,无法掰开。淳于意(智力80)查看后,面色灰败地摇头。失血过多,元气耗尽,寒气入骨,兼有未知的、仿佛生命本源被彻底抽空的诡异脉象…能撑到现在,全凭一股非人的意志力,但…油尽灯枯,药石无效,恐怕…就在旦夕之间了。玄甲卫,至此…名存实亡。
郡守府行辕内,气氛比城外更加冰冷死寂。
李凌再次陷入昏迷,面色是一种毫无生气的灰败,呼吸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仿佛下一刻就会彻底停止。那枚祖龙魂佩紧紧贴在他心口,却再无半分温热,黯淡粗糙得如同路边的顽石,表面甚至隐约可见几道细微的、仿佛内部崩裂产生的裂纹。
【系统提示:宿主深度保护性昏迷中… 生命体征极度微弱… 体质:30(脏器严重衰竭,经脉大面积崩毁,生命之火摇曳欲熄)… 信仰值:0点(无自然增长)… 祖龙魂佩能量:-4.3%(永久性损伤,核心碎裂,陷入绝对沉寂,不可恢复)… 特殊能量:“铁血战魂”:0单位… 微弱庇护效果:消失… 警告!宿主存在基础生命维持能量持续流失…】
“绝对沉寂,不可恢复”…这七个字,宣告了李凌最大的倚仗,已彻底毁灭。代价,惨重到无法想象。
刘玥(昭武王妃)跪坐在榻边,握着李凌冰冷如铁的手,泪水早已流干。她不再哭泣,不再祈祷,只是静静地望着丈夫那毫无生气的面容,眼神空洞而绝望,仿佛灵魂已随他一同离去。那柄落在地上的短剑,她没有再拾起,因为…已无必要。结局,早已注定。
李信(政治78)仿佛一夜之间老了二十岁,头发尽白,腰背佝偻。他拖着沉重的步伐,行走在死寂的城中,所过之处,唯闻寒风呜咽与偶尔响起的、濒死者的微弱呻吟。粮…早已尽绝。最后一点可食之物,是刮取下来的皮甲内膜和煮化的积雪。死亡,每时每刻都在发生。易子而食的惨剧已从隐秘变为公开,人性的最后屏障彻底崩塌,整座城…正在从内部…缓慢地、不可逆转地腐烂、消亡。
然而,就在这无边无际的、令人窒息的绝望深渊之中,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坚韧的变化,正在悄然发生。
李凌那短暂的苏醒,高顺与玄甲卫那搏命般的最后辉煌,如同黑暗中划过的流星,虽然短暂,却真真切切地…烙印在了所有幸存者的心中。
王爷…醒过!
王爷…在看着我们!
高将军…还在拼!
这种认知,并未带来实际的生机,却奇异地…扼制了最后的总崩溃。
一种难以言喻的、近乎殉道般的平静,取代了之前的疯狂与混乱。
人们不再争抢那微不足道的“食物”,不再绝望地哭嚎。他们默默地…接受了命运。
但这种接受,并非放弃,而是…一种将自身最后的存在,与那座行辕、与那个昏迷的王爷、与这座即将死亡的城池…融为一体的、悲壮而沉默的仪式感。
城头,一名断腿的老兵,将最后一块冻硬的皮膜,塞给了身边一个瑟瑟发抖的年轻士卒。
“吃…活下去…王爷…看着呢…”老兵声音嘶哑,眼神浑浊,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详。
年轻士卒哽咽着,泪水冻结在脸上,他没有吃,而是将皮膜小心藏入怀中,握紧了手中的长矛,尽管他的手已冻得毫无知觉。
巷角,一位母亲默默地将自己最后一件能御寒的破袄,裹在了早已冻僵的孩子身上,然后静静地坐在孩子身边,握着他冰冷的小手,望向郡守府的方向,眼神空洞,却再无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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