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墟界说书录 第29章 朽木生芝,顽石化玉

作者:祢猜我猜你猜不猜 分类:其他 更新时间:2025-11-03 12:11:09

老槐树下,昏黄的日头透过虬结的枝桠,在落尘镇干燥呛人的尘土上投下斑驳破碎的光影。空气里浮荡着劣质酒气与牲口粪便的酸馊味,但此刻围坐在破木桌旁的听众们,浑浊的眼睛里却罕见地没有麻木,而是被一种近乎贪婪的亮光点燃。十几张面黄肌瘦的脸孔,如同干涸龟裂的河床渴望着甘霖,紧紧追随着老周头那沙哑低沉、带着奇异魔力的嗓音。

“……那书生姓林,家道中落,只剩半卷残破的祖传药经,字迹模糊,虫蛀鼠咬,扔在破箱子里几十年无人问津,被视作废纸。”老周头枯瘦的手指轻轻敲了敲破旧的桌面,发出沉闷的轻响,浑浊的目光扫过人群,在阿宁和王浩绷紧的脸上停顿了一瞬,又缓缓移开。

“他流落至南疆十万大山边缘的‘瘴疠谷’,身无分文,饥寒交迫,更染上了当地无解的‘枯血热’,眼看就要化作一具无人收敛的白骨。谷中瘴毒弥漫,毒虫遍地,连最剽悍的采药人都视为绝地。”他声音平缓,却勾勒出一幅令人窒息的绝望图景。周围的听众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仿佛能感受到那南疆绝谷的阴冷死气。

“求生的本能驱使下,他拖着病体,在谷口一片被瘴气侵蚀得如同朽木的枯林里挣扎,想找些能入口的毒草烂果充饥,也算做个饱死鬼。”老周头顿了顿,端起豁口的粗陶碗,啜了一口浑浊的凉水,动作慢得像是在品味琼浆。听众的心也被吊到了嗓子眼。

“就在他扒开一片腐烂发黑的枯叶时……”醒木猛地拍下!

“啪——!”

众人身体齐齐一震!

“……竟被他扒拉出一株通体赤红、形如灵芝的奇物!那灵芝不过巴掌大小,却红得滴血,散发着淡淡的、如同烈阳炙烤岩石般的奇异暖香!更奇的是,它扎根的那段枯木,早已烂得如同败絮,手指一碰就簌簌掉渣!”老周头浑浊的眼底深处,似乎有微不可查的流光一闪而逝。

“书生林某,福至心灵!他猛地想起那半卷残破药经扉页上,被虫蛀得只剩半幅的古怪图样,还有旁边几个模糊不清的小字:‘朽木蕴阳……赤血……生……’后面就没了。当时只当是祖上胡乱涂鸦,此刻却如惊雷炸响!这红芝,这烂木……莫非就是经中所指?!”

“他顾不得许多,用尽最后力气,将那赤红灵芝连带着一小块朽木一同挖出,囫囵吞下!”

听众中响起一片压抑的惊呼!吞吃来历不明的南疆奇物?这不是找死吗?!

老周头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说也奇怪!那赤血灵芝一下肚,非但没有剧毒发作,反而化作一股滚烫的洪流,瞬间冲垮了他体内肆虐的枯血热毒!那股热流霸道无比,在他残破的经脉里左冲右突,如同熔岩奔涌,痛得他满地打滚,死去活来!”

阿宁听得入神,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仿佛那熔岩奔涌的痛苦也传递到了自己身上。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裤袋里那块琉璃碎片,似乎随着故事的起伏,也传递出极其微弱、近乎错觉的温热感。

“整整三天三夜!那书生如同置身炼狱!待到那焚身蚀骨般的剧痛终于缓缓退去,他竟发现自己不仅枯血热尽去,浑身精力充沛得如同脱胎换骨!更令他骇然的是,当他无意间一拳砸向身旁一块半人高的坚硬青石时……”

老周头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那石头,竟应声裂开了一道寸许深的缝隙!”

“哗——!”听众再也抑制不住,爆发出压抑的惊叹和议论!劈石裂岩?!这岂非神力?!

“后来呢?周老!那书生后来如何了?”有人急切地追问。

“后来?”老周头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极其苦涩、近乎没有笑意的弧度,浑浊的目光掠过众人头顶,望向落尘镇外那昏黄压抑、无边无际的天际线,“自然是踏上了另一条路。南疆十万大山深处,多了一个行踪诡秘的‘赤血散人’,专寻那些生于绝地、长于腐朽的奇物灵药……至于结局是生是死,是仙是魔,又有谁人知晓?”

他不再言语,枯瘦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木桌上深深的刻痕,仿佛在触摸着岁月本身。昏黄的光线下,他那佝偻的身影显得异常孤独和沉重。

故事戛然而止,留下满地的震撼和遐想。听众们意犹未尽地散去,脸上带着对那“赤血散人”的向往和对自身命运的茫然。阿宁和王浩却像被钉在了原地,老周头最后那望向天际的复杂眼神,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们心上。

“生于绝地,长于腐朽……”王浩喃喃自语,破碎镜片后的眼神闪烁着锐利的光芒,他猛地看向老槐树虬结扭曲、布满深深刻痕的树干,“周爷爷……他是在说……”

“是说我们!”阿宁的声音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激动和战栗,他下意识地捂紧了裤袋,那块琉璃碎片隔着粗麻布传来清晰的温热感,仿佛在回应他的想法,“就像那烂木头里的红芝!像那没人要的破石头!”

“机会……留给有准备的人?”王浩的目光扫过老槐树下那被无数听众踩踏得坚硬如铁的泥地,扫过灶台边冰冷的灰烬,扫过土屋墙壁上那些仿佛蕴含着某种韵律的斑驳痕迹,最终定格在阿宁紧捂着裤袋的手上,“身处逆境……更要心怀希望?”

老周头没有理会他们的低语,佝偻着背,开始收拾破木桌和油灯。动作依旧缓慢,但阿宁和王浩的目光,却如同最精密的探针,紧紧追随着他每一个细微的动作。

夕阳将他佝偻的身影在地上拉得很长,如同背负着一座无形的大山。阿宁的目光,却穿透了那苍老的躯壳,死死盯住了他靛蓝长衫下,那微微凸起、藏着暗褐色古卷的胸口位置。他裤袋里的琉璃碎片,在暮色四合中,似乎又极其微弱地……搏动了一下。

***

土屋内的黑暗浓稠而冰冷,灶膛里的火苗只吝啬地照亮一小圈昏黄的光晕,将老周头佝偻着搅动糊糊的身影投在粗糙的土墙上,晃动如鬼魅。野菜混合着粗粮的土腥气弥漫在空气里。

阿宁和王浩捧着粗陶碗,碗里是温热的糊糊,但他们的心思早已不在食物上。白天老槐树下那个“朽木生赤芝”的故事,如同投入心湖的巨石,激起的波澜久久无法平息。老周头那看似随意、却精准指向他们处境的隐喻,比任何直白的鼓励都更有力量,也更令人心悸。

油灯的火苗不安地跳动着。老周头沙哑低沉的声音,如同从岁月的缝隙里流淌出来,带着一种奇异的疲惫和苍凉,再次在小小的土屋里弥漫开:

“……无垠瀚海深处,有岛名‘镇狱’,终年黑云压顶,浊浪排空,雷霆如狱卒巡弋,凡人船只靠近百里即粉身碎骨。传说上古之时,有绝世凶魔被大能镇压于此,其魔血浸染岛屿,使之寸草不生,唯有最阴秽的毒物方能存活。”

“岛心有一寒潭,潭水漆黑如墨,冰冷刺骨,能冻结神魂。潭底沉着无数误入此地的修士骸骨,还有……一块石头。”

老周头搅动糊糊的木勺顿了顿,昏黄的光线下,他浑浊的眼底似乎有幽光一闪。

“一块人头大小、其貌不扬的顽石。通体灰黑,坑坑洼洼,布满海藻和藤壶的残骸,沉在寒潭最深处,与那些白骨为伴,不知多少岁月。过往偶尔有侥幸深入寒潭的修士,神识扫过此石,只觉其质地坚硬远超寻常,蕴含一丝极淡的阴寒死气,便再无兴趣,任其与枯骨同朽。”

阿宁屏住了呼吸,捧着陶碗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裤袋深处,那块琉璃碎片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极其微弱地……突突跳了两下,如同沉睡的心脏被远方传来的鼓点惊醒。

“忽一日,九幽玄雷撕裂黑云,直击寒潭!那雷光并非煌煌天威之紫,而是深沉如墨的漆黑!蕴含破灭万物的寂灭之意!整座镇狱岛都为之剧震!寒潭之水沸腾如滚油,白骨成灰!”

老周头的声音陡然带上一种难以言喻的穿透力,仿佛那灭世般的黑雷就在耳边炸响!王浩浑身一颤,手中的陶碗差点脱手!阿宁只觉得裤袋里的碎片猛地一烫!

“那寂灭玄雷,不偏不倚,正劈中潭底那块顽石!”

油灯的火苗疯狂摇曳,光影在老周头沟壑纵横的脸上剧烈晃动,如同鬼魅乱舞。

“石破……天惊!”

四个字,如同惊雷炸裂!

“黑雷过后,寒潭死寂。那顽石……竟未成齑粉!其表面坑洼处,被那至阴至邪的寂灭玄雷生生劈凿、熔炼、勾勒……显露出内里!”老周头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咏叹的奇异腔调,“非金非玉,其质如墨玉凝脂,更玄奇的是,石内天然生就无数道极其细微、繁复玄奥的……暗金色纹路!那纹路在残余的雷光中若隐若现,如同活物般流转不息,散发出一种……统御万雷、破灭万法的……煌煌天威!”

“顽石藏玉!寂灭玄雷……竟将其内蕴的‘先天雷纹’生生劈凿了出来!”

“后来……”老周头的声音低沉下去,重新恢复了那种看透一切的疲惫苍凉,“那块顽石,自然成了无数大能争夺的至宝,引发滔天血劫……至于最终落入谁手,又造就了何等人物,便是另一个更加漫长、更加血腥的故事了。”

故事讲完,土屋里陷入一片死寂。只有灶膛里柴火燃烧的噼啪声,和油灯灯芯燃烧时细微的嘶嘶声。

“朽木生芝……顽石化玉……”王浩喃喃自语,破碎镜片后的眼睛失焦地望着灶台上跳动的火苗,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着,“生于绝境,长于腐朽……非外力不能显其真容……外力……契机……”他的目光猛地转向阿宁,眼神锐利如刀,“阿宁!那碎片……那块琉璃碎片!它在鬼市时,是不是入手微热?那道流光……是不是像被什么‘激活’了?!”

阿宁浑身一震!王浩的话如同闪电劈开了迷雾!鬼市夕阳下,那瞎眼老头递过碎片时,入手那一丝奇异的温热……碎片上那道一闪即逝、肉眼难辨的诡异流光……紧接着便是天旋地转,坠入这落尘镇!

“是……是那道流光!”阿宁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他下意识地死死捂住了裤袋,那块琉璃碎片此刻在他掌心深处,正传来一阵阵清晰无比的温热搏动!仿佛在印证着王浩的猜测!难道……他们穿越至此,本身就是这块“顽石”,被那夕阳的光(某种特殊的“外力”契机)劈开了表象?!那碎片内部……是否也隐藏着某种如同“先天雷纹”般的、惊世骇俗的力量?!

巨大的震撼和一种被命运无形之手拨弄的悚然感瞬间攫住了两人!

灶台边,老周头仿佛对两个少年心中的惊涛骇浪毫无所觉。他慢条斯理地搅动着锅里最后一点糊糊,浑浊的目光低垂着,落在跳跃的火苗上。火光在他深陷的眼窝里投下跳动的阴影,那里面似乎有万古的烟尘在聚散沉浮,有无声的叹息在幽幽回荡。

他枯瘦的手指,无意识地、极其轻微地摩挲着自己靛蓝长衫的衣襟,隔着粗糙的布料,那下面紧贴着他干瘦胸膛的,是那卷冰冷沉重、藏着无数秘密和危险的暗褐色古卷。

阿宁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死死锁定了老周头摩挲衣襟的手指。一股强烈的冲动涌上心头——那古卷!那碎片!它们之间那晚的共鸣!老周头白天故事里的隐喻……这一切都指向一个核心!那卷古卷,是否就是能“劈开顽石”、揭示碎片真正奥秘的那道“寂灭玄雷”?那上面残缺的“鬼画符”,是否就是某种等待被激活的……符纹?!

“周爷爷……”阿宁的声音带着不顾一切的冲动和探寻,干涩地响起,打破了土屋的死寂,“您故事里那些奇遇……那些‘外力’……比如那半卷残破药经……是不是……是不是就像……”

他的话还没说完,老周头摩挲衣襟的手指,极其轻微地……顿住了。

昏黄的光线下,他那张布满深刻皱纹的脸庞缓缓抬起。浑浊的目光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平静无波地落在阿宁那张因激动和紧张而微微涨红的脸上。

那目光里,没有惊愕,没有被人点破秘密的愠怒,也没有丝毫的赞许。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仿佛洞穿了时光与宿命的疲惫。一种看到雏鸟扑向深渊边缘的……沉重悲悯。

他没有回答阿宁的问题。

只是极其缓慢地、无声地……摇了摇头。

然后,他佝偻着腰,端起自己那碗早已冰凉的糊糊,步履蹒跚地转过身,一步一步,走向主屋深处那片浓稠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亮的黑暗。油灯的光晕随着他的移动而晃动,将他孤独而沉默的背影拉得很长,很长,最终被那扇低矮的木板门彻底吞没。

“吱呀……”

门关上了。

最后一点光源消失。

主屋里,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寒冷和黑暗,以及两个僵坐在灶台边、捧着冰凉陶碗的少年。

老周头那无声的摇头,像一盆更加刺骨的冰水,浇在了阿宁心头刚刚燃起的炽热火焰上。但他紧捂着裤袋的手,感受着那块琉璃碎片持续传来的、坚定而温热的搏动,那被浇灭的火焰,却在黑暗的冻土深处,非但没有熄灭,反而如同被压抑的岩浆,更加汹涌地积蓄着力量,等待着……破土而出的契机。

王浩破碎镜片后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冷静而执拗的光芒。他看向阿宁紧捂裤袋的手,又看向那扇紧闭的木板门,最后目光落在了灶膛里那跳跃不定的橘红色火焰上。

外力……

契机……

符纹……

古卷……

无数念头如同乱麻,却又隐隐指向一条被迷雾笼罩的路径。他枯瘦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冰冷的泥土地上,极其缓慢地、生涩地勾画着——不是模仿碎片上那玄奥的纹路,而是回忆着老周头讲述时,油灯光晕下,那卷暗褐色古卷封皮边缘,偶尔显露出的、如同断裂爪痕般的一小段……扭曲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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