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透,林枭就裹紧了粗布短打,混在搬运粮草的民夫队伍里。他的脸上抹了层锅底灰,遮住原本的肤色,手里推着一辆吱呀作响的独轮车,车斗里堆着半车干草——这是他用两斤小米从伙夫那里换来的“通行证”。昨夜信鸽传回消息,天宇让他们盯紧汉军的粮草线,尤其是那些标着“急运”的车队,据说里面藏着不寻常的动静。
“快点!磨蹭什么!”领头的汉军小校甩着鞭子,抽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脆响,“这批粮草要赶在午时送到前营,误了时辰,仔细你们的皮!”
林枭跟着队伍往前挪,眼睛却像鹰隼般扫视着周围。营地西侧的粮仓外,新搭了三座草棚,棚子门口站着挎刀的士兵,比别处多了一倍。他注意到,从草棚里抬出来的粮袋格外沉,民夫们抬着时都得弓着腰,脚步踉跄——寻常粮草袋重约百斤,可这些粮袋,看民夫的架势,少说也有一百五十斤。
“兄弟,这粮袋里装的啥?咋这么沉?”林枭故意喘着粗气,问旁边一个满脸皱纹的老民夫。
老民夫往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嘘……别乱说!听说里面掺了沙砾,说是要运去前线充数的。”他啐了一口,“这群当兵的,就知道克扣咱们的口粮,好粮都藏起来了!”
林枭心里一动。掺沙砾?恐怕没这么简单。他趁小校转身的功夫,悄悄伸手碰了碰身边的粮袋,指尖触到袋缝里漏出的颗粒——不是沙砾的粗糙感,反而带着点油脂的滑腻。他不动声色地捻了捻手指,放在鼻尖轻嗅,隐约有股桐油味。
车队缓缓驶出营地,林枭推着独轮车跟在队尾。刚出营门,就看到苏砚扮成拾柴的樵夫,蹲在路边的老槐树下,手里拿着根树枝在地上划拉。两人目光对上的瞬间,苏砚的树枝往东南方向点了点,又快速画了个“三”字。
林枭心头了然。东南方是去往骊山大营的路,“三”应该是指运输频次。他默默记下,继续跟着车队往前走。
一、蹊跷的运输频次
车队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在一处岔路口停下。小校吹了声口哨,从树林里钻出几个骑兵,围着粮车转了一圈,其中一个校尉模样的人掀开最前面的粮袋,抓了把“粮食”看了看,又塞了回去:“走吧,按老规矩,先去三号囤点。”
林枭推着车跟过去,眼角的余光瞥见苏砚远远跟在后面,手里多了个捆柴的草绳,绳子上打了三个结。
三号囤点是片废弃的窑洞,洞口用石块堵着,只留了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民夫们把粮袋从车上卸下来,挨个递进缝隙里,里面的人接过时,林枭听到了金属碰撞的轻响。他故意脚下一滑,独轮车歪了歪,干草撒了一地,趁着弯腰捡草的功夫,他看到窑洞深处堆着的不仅有粮袋,还有几排油桶,桶身上隐约能看到“火”字的烙印。
“废物!”小校一脚踹在他腿上,“还不快滚!”
林枭踉跄着爬起来,推着车跟上队伍。走出老远,他才敢回头看——窑洞顶上插着根不起眼的红布条,风一吹就晃了晃。苏砚不知何时跟了上来,与他并排走着,柴绳上的结变成了五个。
“一个时辰内,这队粮车往三号囤点送了三趟。”苏砚的声音压得极低,像风吹过干草,“我在路边数了车轮印,深浅不一,重的车辙里有油渍。”
林枭点点头,指了指自己的指尖,又做了个“火”的口型。苏砚瞳孔微缩——掺了桐油的粮草,频繁运往隐秘囤点,这哪是充数的粮,分明是……
“是火油。”苏砚的声音发紧,“他们要烧骊山的秦军粮仓!”
二、临时囤点的猫腻
午时的日头毒辣得很,林枭躲在一棵老榆树下歇脚,看着第四趟粮车往东南方向去。他刚才冒险凑近三号囤点,借着帮民夫擦汗的机会,摸到了窑洞缝隙里漏出的油桶——上面的“火”字刻得极深,边缘还沾着点黑色的粉末,闻着像硫磺。
“不止三号囤点。”林枭掏出块干硬的窝头,掰了一半给苏砚,“刚才看到小校的令牌上刻着‘左三右四’,我猜西边还有个四号囤点。”
苏砚啃着窝头,突然指着远处扬起的尘土:“看那边!”
一队骑兵护送着粮车往西边去了,车斗上盖着厚厚的油布,油布边缘渗出深色的痕迹,在阳光下泛着光。林枭立刻站起身:“我去跟着,你盯着这边。”他扯了扯头上的破草帽,抓起墙角的镰刀,装作砍柴的样子跟了上去。
西边的路更难走,尽是碎石子。粮车走得很慢,林枭跟在后面,数着路边的标记——每过三里路,树干上就有个不起眼的刀痕。走了约莫十里地,粮车拐进一片凹地,那里搭着两座草棚,棚子周围挖了浅浅的壕沟,沟里铺着干燥的茅草。
“就是这儿了。”林枭躲在巨石后面,看着士兵掀开油布——下面哪是什么粮袋,分明是一排排陶罐,罐口塞着布条,旁边堆着引火用的干柴。一个军官模样的人正在清点数量,声音顺风飘过来:“……一共三百罐,晚上亥时准时点火,烧完立刻撤回,别留下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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