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李二狗过得格外煎熬。方便糊的生产完全停止,点心的产量也压缩到了最低。赵四每天去镇上都是提心吊胆,卖完东西就赶紧回来,带回来的消息也大多令人不安。
“刘记的伙计还在打听,甚至问到了咱们是哪个村的……” “码头那边多了两个生面孔,也不干活,就蹲在那儿闲扯,眼睛老是往我这边瞟……” “听说刘记东家放话了,说要整顿镇上的吃食摊子,不能让些不三不四的东西坏了规矩……”
山雨欲来风满楼。压力像不断上涨的河水,一点点漫过堤岸,逼近李二狗勉强维持的平静。
他知道,不能再坐以待毙了。必须主动做点什么,寻找破局的可能。
他第一个想到的是村正王老栓。作为一村之长,在本地多少有些脸面。他拎上几条最大的鱼和一小包精心包好的点心,硬着头皮去了王老栓家。
王老栓正坐在堂屋抽旱烟,看到李二狗带来的东西,脸色稍霁,但听完李二狗隐晦的求助(只说镇上有人眼红生意,故意找茬),却只是慢悠悠地吐着烟圈。
“二狗啊,”王老栓敲了敲烟袋锅,“不是叔说你,年轻人肯折腾是好事,但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镇上那些大户,水深着呢,咱庄稼人,老老实实种地才是本分。有些麻烦,能避就避吧。”
话里的意思很清楚:你惹的麻烦,我管不了,也不想管。
李二狗心里一凉,但也没太意外。村正的权威仅限于本村,对于镇上的地头蛇,确实影响力有限。
他道了谢,有些失落地离开。
看来,村正这条路走不通。
他又想起了那个送驴的陈实。陈实像个读书人,言谈举止不像普通农户,或许能有点门路?
他让赵四特意跑了一趟西山屯,带去了新做的点心和一点晒干的苜蓿草(当茶叶喝),委婉地表达了遇到的困难。
陈实倒是很客气地接待了赵四,收下了礼物,但对赵四隐晦的求助,也只是表示同情,说些“世道艰难”、“奸商当道”的场面话,最后建议“暂且忍耐,避其锋芒”,并未提出任何实质性的帮助。
显然,陈实或许有些见识,但并无意为了一个只有几面之缘的乡下小子,去招惹镇上的商户。
两条路似乎都走不通。李二狗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难道真的只能放弃?或者硬着头皮等着刘记的打压降临?
就在他几乎绝望的时候,一个几乎被遗忘的影子浮现在脑海——他那在县衙户房做小吏的远房表叔,李茂才。
原身的记忆里,这个表叔很多年没走动了,关系早已疏远。原身爹娘去世时,对方也只是托人捎来一点微薄的奠仪,并未露面。据说是个很精明甚至有点油滑的小吏,在县衙里地位不高,但消息灵通。
去找他?能有用吗?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李二狗心里一点底都没有。但眼下,这似乎是唯一可能有点希望的途径了。
“哥,你怎么了?”小丫看着哥哥眉头紧锁、唉声叹气的样子,小声问道。
李二狗看着妹妹担忧的小脸,又看了看窗外那片充满生机的苜蓿地,咬了咬牙。
不能放弃!为了自己,也为了妹妹,必须再试一试!
他翻箱倒柜,找出家里最后一点像样的东西——一小块藏了很久没舍得吃的腊肉,又包上最好的一包点心和一小袋新收的苜蓿种子。这些东西寒酸得可怜,但已是他能拿出的全部。
“赵四,你看好家,照顾好小丫。”李二狗吩咐道,“我明天去一趟县城。”
“去县城?”赵四吓了一跳,“二狗兄弟,你去县城干啥?那么远……”
“去找我表叔。”李二狗语气坚定,“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干等着人家打上门来。”
赵四张了张嘴,想劝又不知道劝什么,最后只是重重点头:“你放心去!家里有我!”
第二天天还没亮,李二狗就揣着干粮和那份寒酸的“礼物”,踏上了去县城的路。这是他穿越以来第一次离开小镇的范围,心中充满了对未知的忐忑和一丝微弱的希望。
县城比镇上繁华许多,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两旁店铺林立,行人如织。李二狗无暇多看,一路打听着找到了县衙所在的街道。
县衙门口守着持刀的衙役,气势森严。李二狗远远看着,心里有些发怵。他绕到后巷,打听了半天,才在一个狭小的巷子里找到表叔李茂才的家。
敲开门,一个穿着细布衣裳、面容精明的中年妇人打量着李二狗这一身粗布衣衫,眉头皱起:“你找谁?”
“请问……李茂才李书办是住这里吗?我是他远房侄子,小河村的李二狗。”李二狗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恭敬。
妇人狐疑地又打量了他几眼,才不情不愿地让开门:“进来吧。当家的还没回来。”
李二狗走进狭小却收拾得还算整洁的堂屋,拘谨地站着。等了约莫半个时辰,才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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