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城的生意算是暂时稳住了,但李二狗心里那本账算得门儿清:光靠南山屯和后来找的那两个村子,山货来源还是太单薄,经不起风浪。吴记像条藏在草里的毒蛇,不知道啥时候就会再窜出来咬一口。要想真正立住脚,非得把原料的根扎得更深、更远不可。
这天打烊后,他把赵四和孙铁柱叫到后院商量。
“四哥,铁柱哥,咱不能光守着眼前这几个村子。”李二狗指着粗略画出的地图,“俺琢磨着,得往更深的山里走,多找几条路子。鸡蛋不能放一个篮子里。”
赵四一拍大腿:“早该这样!俺听南山屯的老李头说,往西再走百十里,有个叫‘云雾坳’的地方,那才叫山高林密,好东西多的是!就是路太难走,外人轻易进不去。”
孙铁柱比较稳重,沉吟道:“路远,人生地不熟,怕是不好打交道。山民排外,得有靠谱的引路人。”
李二狗点头:“铁柱哥说得在理。四哥,你明儿个再去趟南山屯,找老李头仔细打听打听云雾坳的情况,看能不能找到个熟门熟路的向导。工钱好说。”
第二天,赵四带回消息:云雾坳确实闭塞,但并非不通往来。老李头有个远房表亲就嫁在那边的村子,可以帮忙牵线。只是这一去一回,少说也得五六天。
事不宜迟。李二狗决定亲自跑一趟,让赵四看店,带上沉稳心细的孙铁柱和力气大的大牛,备足了干粮、礼物和防身的家伙,第三天一早便出发了。
山路果然崎岖难行,有些地方只能容一人一骡通过。越往深处走,人烟越稀少,景色却越发雄奇。参天古木,飞瀑流泉,空气里都是草木的清香。孙铁柱一路默默记着方向和标记,大牛则警惕地注意着四周动静。
走了整整两天,人困骡乏,终于在第二天傍晚,看到山坳里升起几缕炊烟。按照老李头描述的方位,他们找到了那个叫“落云寨”的村子。村子不大,几十户人家散落在山坡上,木屋石墙,显得古朴而闭塞。
他们的到来,引起了寨子里一阵骚动。大人孩子远远看着,眼神里充满好奇和戒备。幸亏老李头的表亲——一位姓韦的妇人及时出现,才化解了尴尬。韦婶是个爽利人,听说来意后,把三人请进自家木屋,烧水沏茶。
“俺这寨子,别的没有,就是山货多!”韦婶指着屋角挂着的干蘑菇、野鸡,“往年也就自己吃点,换点盐巴,多好的东西都糟蹋了。你们真要收,可是帮了俺们大忙了!”
正说着,寨子里的老族长闻讯赶来。老人须发皆白,目光却炯炯有神,打量了李二狗几人一番,才缓缓开口:“山外人?来做买卖?”
李二狗恭敬地说明来意,并送上带来的布匹、盐巴和点心作为见面礼。老族长尝了块小河李记的山药糕,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态度缓和了不少:“东西是好东西。只是……寨子有寨子的规矩。”
原来,落云寨与外界交往甚少,对外人颇为警惕,尤其担心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李二狗再三保证,只是公平买卖,绝不会泄露寨子位置,更不会带来祸事。孙铁柱也适时地插话,说起小河李记在府城如何被官府嘉奖,如何讲信誉。
经过一番恳谈,老族长终于松口,答应可以先试试,让寨民拿些山货来换必需品,看看李二狗他们是否守信。
第二天,李二狗他们就在韦婶家院子里摆开摊子,用带来的盐、糖、针线、布匹交换寨民的山货。寨民们拿来的东西让他们大开眼界:有颜色艳丽的珍稀菌菇,有粒大饱满的野板栗,还有一种奇特的野蜂蜜,色泽金黄,香气浓郁。
交易进行得异常顺利。李二狗给出的价钱远比寨民们想象中公道,而且态度诚恳,童叟无欺。一天下来,换来的山货就堆了小半屋。老族长看在眼里,微微点头。
眼看事情办得顺利,李二狗心中稍安。第三天下午,三人辞别落云寨,带着满满的收获和与寨子初步建立的信任,踏上了归程。
回程路上,在一处山腰茶棚歇脚时,遇到一位同样歇脚的老者。那老者衣着朴素,却气度不凡,身边只跟着一个沉默的仆从。见李二狗几人带着大量山货,便攀谈起来。
老者似乎对山货很是内行,拿起一朵菌菇便道出它的产地、习性,甚至烹饪方法。李二狗心下佩服,便拿出些落云寨换的野蜂蜜请老者品尝。
老者尝后,眼中精光一闪:“这蜜……可是来自西南深山的‘金线蜂’?味道如此醇正,难得,难得!”
李二狗心中一惊,这老者竟能凭味道说出蜂蜜来历,绝非寻常人!他不敢怠慢,如实相告来自落云寨。
老者捻须微笑:“落云寨……好地方啊。山清水秀,物产丰饶,只是路途艰险,少与外界通商。你们能进去做成买卖,是缘分,也是本事。”他顿了顿,似是无意间说道,“府城吴记,近来动作频频,你们这般拓展货源,未雨绸缪,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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