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寒风卷过磐石壁垒新修复的城墙垛口,带着一种被反复清洗后依旧无法彻底散尽的、铁锈与硝烟混合的腥气。阳光惨白地洒在光洁如新的石面上,刺眼得令人不适。仿佛宇宙意志那冰冷的“复原”白光,不仅抹去了敌人的尸骸与战斗的痕迹,也一并抹去了战士们用血肉和意志刻下的证明。
城墙上,活下来的人们沉默地忙碌着。
没有胜利的欢呼,没有劫后余生的痛哭。只有沉重的喘息、压抑的咳嗽、以及金属工具刮擦石面、清理凝固血块的刺耳声响。每一次刮擦,都像是刮在紧绷的神经上。
罗德靠在一处完好的垛口下,魁梧的身躯佝偻着。他左臂用染血的布条和夹板草草固定,挂在胸前,右肩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虽然被凯紧急缝合、敷上了厚厚的止血药膏,但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剧痛。他布满血污和冻疮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用唯一还能活动的右手,拿着一块粗糙的磨刀石,缓慢而用力地打磨着他那柄卷刃严重的精钢战锤。锤头与磨石摩擦,发出单调而刺耳的“嚓…嚓…”声,在死寂的城墙上异常清晰。
凯的医疗包早已空空如也。他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额角一道被碎石划破的口子还在渗着血丝,被他用一块脏兮兮的布条胡乱缠着。他正跪在一个重伤昏迷的新兵身边,用颤抖的手指按压着对方颈侧的动脉,眼神空洞。新兵的胸口被斗气撕裂了一个恐怖的豁口,虽然被凯用月光果粉强行封住不再流血,但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凯的嘴唇无声地翕动着,像是在祈祷,又像是在咒骂。
艾文靠坐在冰冷的石壁角落,蜷缩着身体。他身上的皮甲几乎成了破烂的布条,裸露的皮肤上布满了冻伤、擦伤和几处深紫色的淤痕。最严重的是左小腿,被一柄淬毒的短匕划开,虽然及时服了解毒剂,但整条腿依旧肿胀发黑,麻木僵硬。他怀里紧紧抱着他那两柄淬毒的短剑,剑刃上沾满了凝固的、属于不同敌人的黑紫色血痂。他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身体因为寒冷和失血而微微颤抖。
海恩、卢克、马库斯三人相互搀扶着,靠在另一段城墙下。海恩的腹部旧伤崩裂,纱布被鲜血浸透,他脸色蜡黄,呼吸短促。卢克和马库斯更是凄惨,两人在搏杀斗气战士时几乎被震碎了内脏,肋骨断了数根,全靠凯的强心针和月光果粉吊着命。他们脸上毫无血色,眼神涣散,每一次咳嗽都带出血沫。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草药味和一种绝望的麻木。
城墙下的空地上,气氛更加压抑。
雷蒙那头如同小山般魁梧的坐骑——三阶魔兽“灼蹄”,此刻正痛苦地低伏在地上。它原本如同熔岩般流淌着暗红光泽的皮毛黯淡无光,布满了纵横交错的伤口。最严重的是左前腿,被一道冰蓝色的斗气擦过,整条腿覆盖着厚厚的、散发着寒气的白霜,肌肉僵硬坏死。它巨大的头颅无力地垂在地上,鼻孔喷出灼热却虚弱的气息,琥珀色的兽瞳中充满了痛苦和一丝对主人的茫然。
罗德正跪在灼蹄巨大的头颅旁。他刚刚用仅存的草药和绷带简单处理了自己手臂的伤口,此刻正用一把锋利的小刀,小心翼翼地剔除灼蹄伤口边缘被冻坏、发黑的腐肉。他的动作极其轻柔,与平日里那个粗豪的汉子判若两人。他一边处理,一边用低沉沙哑的声音对着这头巨兽絮絮叨叨,仿佛在安慰一个受伤的孩子:“……忍着点……老伙计……那狗日的冰渣子……刮干净就好了……等雷蒙大人回来……还得靠你驮着他冲锋呢……”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和悲伤。
不远处,临时清理出来的一片空地上。五十三具冰冷的尸体被整齐地排列着,覆盖着能找到的最干净的粗麻布。每一具尸体旁,都放着一块小小的木牌,上面刻着阵亡者的名字。张仲佝偻着腰,在一名识字的学徒搀扶下,颤巍巍地拿着炭笔和名册,逐一核对、记录。他的老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浑浊的泪水无声地滑过深深的皱纹,滴落在冰冷的冻土上。
李维站在方尖碑顶端的了望口。寒风卷动着他深灰色的领主袍,猎猎作响。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针,扫过城墙上每一个带伤沉默的身影,扫过城墙下痛苦低伏的灼蹄,扫过那排覆盖着麻布的冰冷长列。
精神感知中,班级交流频道的信息流如同另一个世界的喧嚣,无声地流淌:
【班级交流频道】
【丰饶沃土】:“结算完了!给了十吨标准建材包(木材石材各半)!还有一袋高产麦种!【晒图】虽然没拿到精英奖,但重建够用了!【庆幸】”
【森林-陈茜】:“我也是安慰奖……基础建材包 初级伤药箱……【叹气】不过人没事就好……”
【悬崖-孙小美】:“哈哈!我走援军型!普通奖!除了建材包,还随机抽到一张‘初级箭塔建造图纸’!【得意】虽然比不上精英奖,但也不错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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