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轮如同一个疲惫的钢铁巨兽,在冬季日本海的灰色波涛中颠簸了十数日,终于在一个浓雾弥漫的傍晚,缓缓驶入了韩国釜山港。空气中弥漫着咸湿的寒意,与东南亚的潮湿闷热截然不同,冰冷的雾气缠绕着港口的吊塔和船桅,一切都显得朦胧而不真切。
林冬(此刻使用的是水手身份“金敏俊”)随着稀稀拉拉的船员踏上码头。他穿着一件脏旧的防寒服,背着一个瘪塌的行李袋,左肩依旧传来隐痛,但至少伤口在航行期间没有恶化。强化之翼 的基础效果和顽强的生命力让他撑过了这段艰苦的航程,但精神的疲惫和体内那仿佛沉睡火山般的“频率”密钥,让他始终处于一种内紧外松的警戒状态。
他需要联系阿豪。这是他现在唯一能信任,并且有能力为他提供下一步所需资源的人。但他不敢直接使用港口或街边的公共通讯。之前马尼拉的教训太过深刻,“核冬”或其关联势力的触角可能无处不在。
他按照记忆中与阿豪约定的、仅在极端情况下使用的备用方案,来到了釜山影岛区一个以老旧剧场和地下文化闻名的街区。这里巷道复杂,充斥着涂鸦、独立咖啡馆和深夜营业的小酒吧,人流混杂,便于隐藏。
他在一家播放着沉闷后摇滚、灯光昏暗的酒吧最角落坐下,点了一杯最便宜的本地烧酒。然后,他拿出在那艘货轮上,利用轮机舱废弃零件和自己有限的电子知识,勉强捣鼓出的一个非联网信号发射器——结构简单,只能发送一次极短的、预设的加密信号。
他将发射器隐藏在桌下,启动了开关。一道无形的、承载着特定识别码和位置信息的脉冲,以这个酒吧为中心,微弱地扩散出去。如果阿豪安排在釜山的人足够警觉,并且一直在监听这个极少使用的频道,或许能捕捉到。
接下来,就是等待。这是一场赌博。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酒吧里的人来了又走,台上的乐队换了一拨,演奏着更加实验、更加压抑的嗓音。林冬小口啜饮着辛辣的烧酒,感受着液体带来的微弱暖意,目光看似涣散,实则如同雷达般扫视着每一个进入酒吧的人,分析着他们的动作、眼神、甚至呼吸节奏。
两个小时过去,就在他几乎要放弃,准备启动第二个备用方案时,酒吧的门再次被推开,带进一股室外的寒气和细碎的雪花。
进来的是一个女人。
她穿着合身的黑色长款羽绒服,围巾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在昏暗光线下依然明亮的眼睛。她身形高挑,步伐稳健,径直走向吧台,用流利的韩语点了一杯威士忌。整个过程自然流畅,与酒吧的氛围格格不入,却又奇异地融入了进去。
但林冬的心脏却在那一刻猛地收缩了一下。
那双眼睛……还有她点酒时,无名指上那个极其细微、不引人注目的、仿佛只是装饰的银色指环的特定角度……
是“夜莺”!阿豪手下最神秘、也最得力的干将之一,主要负责境外情报和特殊物资渠道,极少露面。林冬只在多年前,在南都一次极度隐秘的会面中,远远见过她一次。阿豪竟然把她派来了?或者说,她原本就在釜山?
“夜莺”没有看林冬,她拿着酒杯,找了个离林冬不远不近的位置坐下,背对着他,仿佛只是一个独自买醉的都市女郎。
又过了漫长的十分钟。林冬桌上的烧酒快要见底。
“夜莺”站起身,似乎准备离开。在经过林冬桌旁时,她脚步未停,仿佛无意间,一个折叠成小块的字条从她手中滑落,悄无声息地掉在林冬脚边的阴影里。
整个过程快如闪电,没有任何眼神交流,没有任何异常举动。
林冬等她走出酒吧门后,又等了五分钟,才若无其事地弯腰系鞋带,顺手将那个小纸片捞起,攥在手心。
他起身结账,走出酒吧。冰冷的空气让他精神一振。他钻进附近一个无人的公共厕所隔间,才展开纸条。
上面只有一个地址和时间,是用一种他们内部使用的、只有他和阿豪才懂的密码写的。地址是位于海云台区的一间高层公寓,时间是明天下午三点。
没有多余的字,没有确认,没有寒暄。符合“夜莺”一贯的风格。
第二天下午,林冬提前一个小时就到了目标公寓附近。他像一只寻找巢穴的流浪猫,在周围的街道、商场、地铁站出入口反复逡巡,利用 黑金之眼 和 危险预知,仔细排查着任何可能的监视或埋伏迹象。
一切正常。
下午三点整,他准时敲响了公寓的门。门应声而开,开门的正是“夜莺”。她已经脱去了外套,穿着一身便于行动的黑色战术服,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只是侧身让他进去。
公寓内部陈设简洁,几乎是安全屋的标准配置,但视野极佳,可以俯瞰大片海域和城市轮廓。
“他在里面。”“夜莺”用中文低声说了一句,指了指里间卧室,自己则留在客厅,如同一个沉默的守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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