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觉不觉得这电梯...变慢了?"
林小满攥着解剖学课本的指尖发白,头顶的钨丝灯泡突然"滋啦"一声,在陈浩镜片上投下蛛网状的阴影。陆远踹了一脚厢壁,老旧的铁皮发出空荡回响,像是从很深的地底传来的呜咽。
电梯猛地顿住。楼层显示器锈红的指针卡在13与14之间剧烈震颤,转盘式数字表发出齿轮卡死的刺耳声响。林小满突然想起三天前在图书馆翻到的校史——这栋建于1987年的老实验楼,根本没有13层。
"别慌,我按紧急呼叫。"陈浩的喉结上下滚动,白大褂前襟洇出汗渍。对讲机沙沙作响,传来类似指甲刮擦金属的杂音。陆远突然举起手机:"零信号,但你们看这个——"屏幕上是五分钟前他拍的电梯铭牌,本该是生产日期的地方,此刻正在渗出暗红锈迹。
冷风从通风口灌进来,带着福尔马林与焚香混合的古怪气味。林小满的后颈突然泛起细密的鸡皮疙瘩,余光瞥见镜面轿厢壁上,不知何时多出第四道佝偻的影子。
"叮——"
电梯门在十三楼缓缓开启。穿墨绿旗袍的老太太挎着竹篮,银发间别着褪色的绢花。她抬起青灰色的眼皮,浑浊的眼球直勾勾盯着陆远手中的解剖室钥匙:"年轻人,能帮我按一下负三层吗?"
陈浩的瞳孔骤然收缩——控制面板最下方,不知何时多出个漆黑的按钮,数字"﹣3"像是用焦油写就,正缓缓向下流淌。老太太竹篮里的铜铃突然无风自动,叮当声与解剖室标本柜的编号牌产生诡异共振。
"快关门!"林小满尖叫着拍打楼层键,电梯开始疯狂下坠。镜面倒影中,老太太的嘴角撕裂到耳根,露出沾着骨渣的牙龈。陆远突然抓住两人手腕:"看显示器!"
转盘指针正以逆时针方向飞转,数字13的铜片开始剥落,露出底下暗褐色的血渍。轿厢温度骤降,三人呼出的白气在镜面凝结成冰花,那些霜痕渐渐勾勒出一张张扭曲的人脸。
当指针最终停在B3,电梯门在死寂中无声滑开。惨白的节能灯管下,成排的不锈钢解剖台泛着冷光,最中央的台面上,静静躺着一枚系红绳的铜铃。
解剖刀从林小满指间滑落,在瓷砖地上敲出清脆颤音。铜铃红绳末端系着的金属牌在冷光灯下泛青,上面蚀刻的编号让陈浩的呼吸陡然急促——"1989-13",和他们要取的标本罐编号一模一样。
"这不是巧合。"陆远用白大褂裹住右手去碰铜铃,铃舌突然自动撞击内壁。声波荡开的瞬间,头顶灯管接连炸裂,黑暗中有无数湿黏的触须扫过他们脚踝。林小满摸到墙上电闸,拉下的瞬间整个人僵在原地。
应急灯亮起的血色光线里,整面西墙变成了巨大的标本陈列柜。四百个玻璃罐悬浮在淡黄福尔马林液中,每具人体标本的左脚趾都挂着铜铃。最前排的13号罐体空空如也,标签上褪色的钢笔字写着:"茉莉,女,生前参与人体自燃观测实验"。
"你们看通风管道!"陈浩的声音带着哭腔。原本布满铁锈的管道表面,此刻正在渗出浓稠黑血,那些血珠违背重力向上攀爬,在天花板汇聚成一张布满老年斑的人脸。老太太沙哑的嗤笑从四面八方涌来,解剖台下的阴影里突然伸出六只青紫的手。
陆远拽着两人冲向电梯,却发现原本的电梯间变成了停尸房档案室。1989年的值班日志摊开在桌上,泛黄纸页记载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记录:
10月13日 23:17
第137次实验重启。受试者茉莉在B3层电梯井完成自燃,灰烬中出现未知金属物质(详见13号柜)。磁力计检测到空间曲率异常,建议终止"衔尾蛇"计划...
林小满突然抓住陆远手腕:"你祖父是不是叫陆正明?"她指着墙上的项目组合影,为首的老教授胸牌在照片中诡异地流动起来,最终定格成陆远学生证上的照片。
电梯轰鸣声突兀响起。三人冲进轿厢的刹那,陈浩的后颈突然被冰凉的手指划过。镜面倒影中,穿白大褂的"陆远"正在他们背后微笑,眼眶里转动的赫然是铜铃的铃舌。
"欢迎来到第138次循环。"机械女声从控制面板传出,楼层按钮全部变成了血红的"13"。轿厢开始上升,通风口飘落带着茉莉香味的骨灰,而他们惊恐地发现彼此的白大褂内侧,不知何时缝上了"1989-13"的编号标签。
铜铃声在电梯井里荡出涟漪状的波纹。
林小满的后背死死抵住镜面轿厢,指甲几乎要抠进不锈钢接缝里。那些缝在他们白大褂内侧的编号标签正在发烫,1989-13的烫金数字像蛞蝓般在布料上蠕动。陈浩突然扯开领口,众人倒吸一口冷气——他锁骨下方浮现出淡青色的茉莉花纹,与老太太旗袍上的刺绣分毫不差。
"这不是缝上去的..."陆远的声音卡在喉咙里,他钥匙串上的解剖室铜牌正在与掌心皮肤融合,金属边缘生长出细小的毛细血管,"这些编号是长在血肉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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