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摔进秽物的闷响,像敲响了最后的丧钟,屏幕彻底熄灭的黑暗,远比楼梯间本身的昏暗更加深沉,更加绝望。
保安大叔那破风箱般的嗬嗬声,不知何时已经彻底消失了,楼梯间里只剩下一种粘稠的、令人窒息的死寂,被天花板上滴落的粘稠污血声和墙壁深处永不停歇的疯狂刮擦声所填充。
啪嗒。
又一滴冰冷、粘腻的暗红液体砸在我裸露的后颈上。那触感像一条垂死的蛞蝓。
我没有动,连颤抖的力气似乎都被抽干了,身体蜷缩在冰冷肮脏的台阶上,背靠着不断渗出污血和恶意的墙壁,像一个被遗弃的、正在腐烂的布偶。
左手手背上。
那片暗红的污迹。
它不再满足于缓慢的蠕动和渗透。
它在……生长。
硬币大小的狰狞斑块,边缘如同无数细小、贪婪的暗红触须,正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地向周围健康的皮肤扩张、蔓延。
皮肤被强行撕裂、撑开的剧痛混合着深入骨髓的冰冷麻痒,如同无数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刺入神经末梢。
那冰冷的侵蚀感不再局限于表皮,它正顺着血管,如同无数条细小的、冰冷的毒蛇,疯狂地向上游走,手腕,小臂。
所过之处,肌肉僵硬、麻木,仿佛被注入的不是污秽,而是……冰封的死亡。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冰冷的东西正在我的血肉里扎根。
它在编织一张冰冷的网,试图将我的手臂,将我的整个身体……同化成它的一部分。
同化成这栋正在被吞噬的、流淌着污血的**建筑的一部分。
巨大的虚无感和一种诡异的平静笼罩了我。恐惧依旧存在,但它被更深沉的、如同冰封湖面般的绝望所覆盖。
跑?反抗?还有什么意义?保安大叔的惨状就在眼前。小王的下场清晰可见。
整栋楼都成了它的巢穴,它的胃袋。而我,不过是它消化过程中,一颗微不足道的、正在被转化的……养料。
视线涣散地扫过这如同巨兽肠道般的楼梯间,流淌的暗红墙壁像蠕动的内脏。
滴落的污血像粘稠的消化液,天花板上蔓延的污迹如同病变的菌斑。
还有那无处不在、如同心跳般永不停歇的刮擦声……
然后,我的目光,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最终……落在了楼梯口那扇敞开的防火门……之外。
门外的走廊。
惨白的灯光依旧亮着,却无法穿透门内弥漫的死亡气息。
走廊两侧,那一扇扇紧闭的宿舍门……门板上,那些如同毒菌般滋生的暗红污迹,似乎……更多了?更大了?甚至有几处,粘稠的暗红液体正如同脓水般,缓缓地从门缝里……渗出来。
在地面上蜿蜒流淌,如同一条条寻找猎物的……暗红毒蛇。
喀啦……喀啦喀啦……
门后的刮擦声,此起彼伏,比之前更加密集,更加狂暴!仿佛门内被囚禁的无数“东西”,正疯狂地撞击着薄薄的木门,迫不及待地想要破门而出!
它们……要出来了。
这个念头不再是猜测,而是冰冷的、即将到来的现实。
就在我的意识即将被那不断蔓延的冰冷侵蚀感和铺天盖地的绝望彻底吞噬的瞬间——
一个极其微弱的、几乎被忽略的触感,从我的右边裤袋深处传来。
不是震动。不是声音。
是一种……坚硬、带着棱角的……存在感。
我的手指,在麻木和剧痛中,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触碰到了裤袋里的那个硬物。
一个……小小的、扁平的……纸盒子。
记忆的碎片,如同沉船最后的桅杆,猛地刺破绝望的冰面。
是它。
那盒火柴。
几天前,在涂鸦墙下,捡到那管被撕掉标签的颜料时,一起捡到的。
那个印着俗气酒吧广告的、廉价的一次性火柴盒,当时随手塞进了裤袋,早已遗忘在角落。
火柴。
火。
保安大叔临死前狂喜的呼喊如同惊雷,瞬间在死寂的脑海中炸响。
“它怕火,它怕火!!”
火。
这冰冷绝望中,唯一……也是最后的光。
一股难以言喻的力量,如同滚烫的岩浆,猛地从我即将冻结的心脏深处喷发出来。
瞬间冲垮了麻木和绝望的冰层,烧灼着每一寸濒临崩溃的神经。
火,我还有火。
这个认知带来的不是希望,而是一种近乎疯狂的、孤注一掷的决绝,一种拖着整个地狱一起毁灭的暴戾。
身体里仿佛有什么东西炸开了,左手虽然被那蠕动的暗红侵蚀,剧痛和麻木感如同跗骨之蛆,但求生的本能和毁灭的**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力量。
我猛地用还能勉强活动的右手,不顾手腕的剧痛,狠狠插进右边裤袋。
抓住了。
那个小小的、坚硬的火柴盒。
掏出来。
沾满污秽和汗水的右手死死攥着那个印着褪色酒吧广告的廉价纸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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