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霄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时,才意识到刚才的话漏了嘴。隧道里的空气突然凝固,老张举着手电照向他,光束里的尘埃在老人浑浊的瞳孔前浮动:“小林,咱可没炸过碉堡。”他的咳嗽声混着苦笑,“老基建兵挖隧道行,玩枪杆子还是你们年轻人厉害。”
金雪突然拽了拽林霄的衣角,手电光扫过隧道壁上的刻痕——是“1958年基建工程兵三团”的字样,下面还歪歪扭扭刻着几个名字,老张的名字就在其中。“别扯远了。”她的声音压得很低,指腹蹭过刻痕里的积灰,“蓝军的工兵肯定在摸隧道结构,咱们得快点找应急通道。”
赵猛突然蹲下身,手电照向地面的铁轨——是当年运水泥的小火车轨道,锈得几乎和地面融为一体,但轨距比标准铁轨窄得多。“老周,你是开矿车的,这玩意儿能走吗?”他敲了敲铁轨接缝处,铁锈簌簌往下掉。
老周摸出随身携带的扳手,往轨枕螺母上一卡:“能走,但得找车头。”他突然往隧道深处喊,“马翔!你的收音机还能收到信号不?听听蓝军在说啥!”
马翔正蹲在角落摆弄收音机,铜丝线圈缠在他满是油污的手指上,像串奇怪的戒指。“收到点杂音……”他突然按住喇叭,电流声里钻出个清晰的男声,“各单位注意,目标已进入水泥厂地下隧道,工兵连立刻架设爆破装置,十分钟后实施定点清除!”
“十分钟?”赵猛的声音陡然拔高,又赶紧捂住嘴,“这隧道是石头的,炸了咱们全得埋这儿!”
林霄突然拽过老张的胳膊,手电光顺着老人指的方向照去——隧道左侧的岩壁上有块突出的岩石,形状像个蹲坐的人。“您说的应急通道,是不是在这后面?”他想起老张之前提过,老基建兵留的通道都有伪装,常用“人形石”当标记。
老张的手抖了抖,手电光在岩石上晃了晃:“对……但得用撬棍。”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手帕捂嘴时渗出的血丝在暗光里格外刺眼,“当年封通道时,用了三根钢轨顶着。”
林霄立刻让赵猛和老周扛撬棍,自己则摸出那枚真手雷——保险栓还牢牢扣着,但金属外壳已经被体温焐得发烫。“马翔,还有多少涂料?”
“只剩巴掌大一块。”马翔从背包里掏出个油纸包,打开后露出墨绿色的糊状物,“刚才在雷达站蹭掉了大半。”
“够了。”林霄把涂料抹在撬棍顶端,“等会儿撬开通道,你把涂料往隧道口抹,能挡住红外扫描三分钟。”他看了眼金雪,“你跟我先进去,找照明设备,老周带其他人断后。”
金雪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手背上的口红印早就被煤灰盖没了,只剩道浅浅的疤痕——是昨天在矿洞被玻璃划的。“那你小心。”她的指尖在他掌心写字,一笔一划的,是“等你”两个字。
撬棍插进岩石缝隙的瞬间,林霄听见隧道深处传来金属摩擦声——是蓝军的工兵在架设爆破装置,扳手拧螺丝的脆响像在倒计时。赵猛突然爆发出一声低吼,三根锈迹斑斑的钢轨应声而倒,露出个仅容一人爬行的洞口,里面黑得像头张开的嘴。
“快!”林霄拽着金雪往里钻,狭窄的通道里弥漫着霉味和铁锈味,头顶的岩石不时往下掉渣,砸在安全帽上发出闷响。金雪的军靴在身后踢到块碎石,滚落在地的声线在寂静的通道里格外清晰,像根绷紧的弦。
“还有五分钟。”金雪突然说,她的手电光扫过前方的岔路,至少有三个洞口在黑暗中张开,“哪条是对的?”
林霄摸出碎镜片,对着岔路口晃了晃——老张说过,应急通道的通风口会朝着东南方,能看见黑松岭主峰的方向。镜片反射的微光里,右侧洞口的深处隐约有丝光亮,像颗遥远的星。
“这边。”他拽着金雪往右侧钻,通道突然开阔起来,脚下的水泥地变得平整,墙上还贴着褪色的标语:“备战备荒为人民”。
“是防空洞!”金雪突然喊,手电光扫过一排排锈蚀的铁架,上面还堆着当年的帆布,“老基建兵当年真把这儿当堡垒了!”
林霄的目光落在角落的柴油发电机上,机身的油漆早就剥落,但油箱上的刻度表还能看清——里面剩着小半箱油。“找电缆。”他摸出打火机,火苗窜起的瞬间照亮了墙上的配电盒,“只要能发电,就能启动通风系统,把蓝军的烟雾弹吹散。”
金雪立刻蹲下身翻找,帆布被她扯得哗啦响。林霄则往发电机里灌油,手指在油箱口摸到层厚厚的灰,突然想起老张说的“当年修防空洞,三个月没见过太阳”——原来这些看似普通的老人,都藏着段不普通的过去。
“找到了!”金雪突然举着根电缆跑过来,铜芯在火光里闪着光,“但插头锈死了!”
林霄摸出军刀,刀刃在电缆绝缘层上划开道口子,露出里面的铜丝。“直接接。”他把两根铜丝拧在一起,火星溅在满是油污的手背上,“数到三就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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