铅灰色的云层如同被施了诅咒的巨幕,沉沉地压向隐龙谷,仿佛要将这片土地碾作齑粉。豆大的雨点裹挟着冰雹,以万钧之势砸向工地,铁皮雨棚在这狂暴的攻势下发出凄厉的哀鸣,扭曲变形的金属纹路里积满浑浊的雨水,顺着凹槽蜿蜒而下,宛如一道道血泪。
李思成伫立在指挥部窗前,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着青白,死死攥着的对讲机几乎要嵌入掌心。暴涨的溪流在山谷间肆虐,浑黄的水浪裹挟着断裂的古木、嶙峋的巨石奔腾而下,撞击在河岸峭壁上,激起数丈高的浊浪,那震耳欲聋的轰鸣,恰似远古凶兽的怒吼,一下又一下地撞击着他的心脏。“绝不能让这场雨毁了晓聪的未来!” 他在心底嘶吼,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留下四道血痕,“每延误一天,就多一分失败的可能!”
“李总!石料运输队被困鹰嘴崖!” 张明远撞开房门,浑身湿透的西装紧贴着皮肤,雨水顺着发梢不断滴落,在地面汇成小小的水洼。他的胸膛剧烈起伏,脸上满是惊恐与焦虑,“山道塌方!落石把路堵得严严实实,二十辆卡车进退不得,司机们急得都快疯了!”
李思成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眼前浮现出儿子李晓聪桀骜不驯的模样,以及那满是红叉的试卷。“不能慌!必须争分夺秒!”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抓起安全帽的瞬间,帽檐上的雨水顺着脖颈滑进衣领,激起一阵战栗。“备车!立刻出发!” 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却掩饰不住其中的急切。
越野车在泥泞的山道上艰难前行,车轮不断打滑,泥浆飞溅在挡风玻璃上,雨刮器疯狂摆动也难以驱散眼前的模糊。李思成死死抓住扶手,胃里翻江倒海,可比起内心的焦灼,这点不适又算得了什么?转过山腰,眼前的景象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 二十辆卡车横七竖八地卡在塌方处,车头严重变形,石料散落一地,司机们红着眼眶,有的在绝望地捶打车身,有的对着天空破口大骂。
“都别闹了!” 周铁山挥舞着沾满泥浆的铁锹,从人群中挤出来,工装裤上的泥浆几乎有半寸厚,裤脚还在往下滴着黑水。他抹了一把脸上混着雨水和泥浆的污渍,声音嘶哑地吼道:“老路被埋得死死的,新路还没修通,这可怎么办?”
李思成踩着齐膝深的泥浆,靴子每拔起一步都伴随着 “噗嗤” 的声响,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往下拽。他盯着陡峭的山坡,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从林场借道!” 他掏出手机,快速拨通林场负责人的电话,语气冰冷如霜,“我是李思成,给你双倍租金,三小时内清空林场西侧通道!要是敢拖延,你知道后果!” 挂断电话,他又转头对安保队长下令:“带炸药来,把挡路的巨石炸碎!出了事我担着!”
就在这时,一个年轻司机突然冲出来,满脸悲愤:“李总,这太危险了!万一炸山引发二次滑坡……” 李思成转身盯着他,眼神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决绝:“我比任何人都清楚风险!但为了这个项目,就算粉身碎骨,我也在所不惜!” 他的声音在山谷间回荡,惊起一群惊惶的飞鸟。
深夜,指挥部内的白炽灯在风雨中忽明忽暗,投下的光影在墙上摇曳不定,仿佛一群张牙舞爪的鬼魅。苏蔓摘下被雾气蒙住的眼镜,用力擦拭了几下,又重新戴上,镜片后的眼神满是焦虑。她将一叠资料重重摔在桌上,震得水杯里的水溅了出来:“李总,传统青砖的供应商坐地起价!他们说‘磨砖对缝’工艺太复杂,成本直接翻了五倍!而且,他们还暗示…… 暗示有其他买家出更高的价。”
李思成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脑海中浮现出王若璃那张狡黠的笑脸,仿佛看到她正躲在暗处,等着看自己的笑话。“这帮混蛋,肯定是王氏集团在捣鬼!” 他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伤口,鲜血渗了出来,“财务处,准备五百万现金。法务部,立刻起草违约诉讼书。陆野,你现在就订机票飞去山西,住在窑厂,每一块砖都要亲自验收,但凡有一块不合格,当场砸碎!告诉那老板,敢跟我耍花样,我让他在整个行业都混不下去!”
暴雨持续了七天七夜,工地彻底变成了一片汪洋。周铁山站在齐腰深的水中,嘴唇冻得发紫,牙齿不住地打颤,却仍在指挥工人安装抽水泵。“他娘的!这雨再不停,地基都得泡成稀泥!” 他话音未落,老赵的怒吼突然穿透雨幕:“有贼!有人在破坏钢筋!”
李思成抄起手电筒就往外冲,泥水灌进靴子里,每走一步都像拖着千斤重的铅块。雨幕中,几道黑影正拿着钢锯切割钢筋,刺耳的摩擦声混着雨声,让人不寒而栗。“王氏集团的狗东西,竟敢在我的地盘撒野!” 周铁山挥着铁管冲了上去,双方瞬间扭打在一起。混乱中,一个蒙面人突然掏出手机拍摄,李思成眼疾手快,捡起一块石头砸了过去,手机 “啪” 地掉进泥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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