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尸末日第八十九天的清晨。阿曼湾的海域依旧被无边的灰白所笼罩,大雪未有停歇的迹象,纷扬的雪片如同上帝遗忘关掉的筛子,不断将冰冷的粉末洒向人间。Amadea号游艇如同一个洁白的、拥有生命的骑士,在这片被冰封的死寂世界中优雅而又孤独前行,螺旋桨搅动着墨蓝色的海水,留下一条短暂存在的、旋即被浮冰与雪花覆盖的航迹。
船内,经过一夜的航行,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混合了皮革、木材、以及淡淡咖啡香的温暖气息,与外部那个冷酷的冰雪地狱形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清晨的洗漱间,迎来了两位同样精神不济的男士。
陆明锐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脚步虚浮地走了进来,眼底下是两抹明显的、浓重的黑眼圈,昭示着他昨夜极差的睡眠质量。几乎在同一时间,另一侧的门也被推开,尼克打着哈欠走了进来,他那张平日里总是带着几分戏谑和活力的脸上,此刻也挂着同款的疲惫印记,眼袋深重,头发乱得像被轰炸过的鸟窝。
两人在镜子里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憔悴。
“昨晚做贼了?”尼克拧开水龙头,用冰冷的海水(经过淡化处理)扑在脸上,试图驱散睡意,语气带着惯常的揶揄,但中气明显不足。
“你不也是?”陆明锐没好气地拿起牙刷,挤上珍贵的牙膏,声音有些沙哑。他看着镜中自己那副纵欲过度(虽然并未实际发生,是熬夜欲,熬夜欲)般的尊容,内心一阵烦躁。
陆明锐的内心充满了疲惫与自我唾弃。 ‘做贼?比做贼难受多了!’ 他回想起昨晚驾驶舱里那令人窒息的尴尬,苏澜那受伤却强装冷静的眼神,以及后来她离开时那句“没打算原谅你”。 ‘这下好了,两边不讨好……’ 他感觉自己就像走在两根悬于万丈深渊之上的钢丝之间,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对苏澜的愧疚和对萧语微那份被点燃的、难以言说的渴望,在他心里激烈交战,搅得他一夜无眠。
“我守夜!”尼克挺直腰板,试图让自己显得理直气壮一些,声音也拔高了几分,仿佛这样就能掩盖他内心同样不平静的事实。作为大发最好的兄弟,帮她守夜是他的职责之一。
“我开船!”陆明锐毫不示弱地顶了回去,用牙刷使劲戳着牙齿,仿佛在跟自己的牙釉质过不去。作为团队的核心和唯一有经验的水手,掌控航线他当仁不让。
尼克的心绪同样复杂。 ‘守个屁夜……后半段明明是胡萝卜接手的。’ 他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医疗舱里,陈大发那张苍白脆弱又带着点倔强的小脸,以及自己鬼使神差靠近她时,那近在咫尺的、微微颤抖的睫毛和干裂的嘴唇。 ‘妈的,肯定是太久没见到活蹦乱跳的女人了……’ 他试图将那种异样的情愫归结于生理冲动。
“切,肯定是做贼心虚。”尼克撇撇嘴,用毛巾擦着脸,意有所指地对陆明锐说道。他可是不止一次撞见过陆明锐和苏澜之间那些旁若无人的小动作和眼神交流,昨晚会发生什么,他用脚趾头想都知道。
“哼,心怀鬼胎。”陆明锐漱完口,冷冷地回敬。昨天在医疗舱,尼克像只发情的泰迪犬一样对着虚弱无力的陈大发又亲又抱的场面,大家可都是有目共睹,裴清当时惊得下巴都快掉了。
两人互相瞪视了一眼,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电火花在噼啪作响。然而,这剑拔弩张的气氛只持续了不到三秒,就被两声几乎同时响起的、充满疲惫与无奈的叹息所打破。
“哎……”
“哎……”
两个大男人,在这末日的清晨,为了这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问题,同时感到了深深的无力。世界都他妈快毁灭了,人类文明岌岌可危,他们却还要为这些儿女情长的事情糟心失眠,也是没谁了。
尼克在心里猛烈地摇头。 ‘嗯?不对!’ 他像是突然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我对陈大发是爱情吗?肯定不是的!别误会!’ 他急于否定这个危险的念头。 ‘绝对是……那个,不好的词汇,对,**!纯粹的雄性荷尔蒙在作祟!’ 他试图用这种简单粗暴的定义来安抚自己混乱的内心。 ‘那家伙灵魂里住着个有巴掌大护心毛的糙老汉,我跟她能有什么爱情?笑话!’ 然而,这个自我说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连他自己都有些不信。
陆明锐则感到一阵头痛欲裂。 ‘这可怎么办啊?两个人……’ 苏澜的骄傲与深情,萧语微的冷静与偶尔流露的脆弱,都像磁石一样吸引着他。 ‘难道真的……要渣到底?’ 这个想法让他既兴奋又感到无比羞愧。他用力甩了甩头,决定暂时不去想这个无解的问题。 ‘去泡个咖啡吧,清醒点再说。’
他离开洗漱间,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向位于主甲板的沙龙区。
沙龙区是整艘游艇最奢华、最舒适的区域之一,也是他们所有人的公共聚会场所和开会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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