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区陷入了短暂的、令人窒息的沉寂。只有寒风依旧不知疲倦地呼啸,卷起地面上尚未冻结的血腥气息,混合着硝烟与焦糊味,形成一种战后特有的、令人作呕的悲凉。数以百计的变异体残骸铺满了街道,如同被顽童肆意丢弃的、破碎的惨白色玩具,以各种扭曲僵硬的姿态冻结在暗红色的冰晶之中,无声地诉说着刚才那场防御战的惨烈。然而,这死寂并非终结。远处,那令人心悸的、此起彼伏的嚎叫声并未停歇,反而愈发清晰、急促,仿佛在传递着某种信息,召唤着更多的同类。这些找到了明确目标的怪物,绝不会善罢甘休,它们正在集结,酝酿着下一波更加狂暴的冲击。
“检查武器,补充弹药,抓紧时间休息。下一波攻击不会太远。”亚瑟的声音透过耳机传来,带着一丝激战后的沙哑和不容置疑的冷静。他拧开军用水壶的盖子,仰头灌了几大口冰冷的水,试图冲刷掉喉咙里那股火辣辣的硝烟味。持续的高强度射击,让每一个枪手都感到手臂酸麻,耳膜嗡鸣,精神更是如同绷紧的弓弦。
陆明锐靠在射击孔旁的墙壁上,甩了甩因为长时间抵枪而有些麻木的右手,目光有些空洞地望着窗外那片狼藉的街道。一种深沉的疲惫和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般涌上心头。这无休止的战斗,这仿佛永远也杀不完的怪物,这看不到希望的挣扎……究竟什么时候才是个头?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战术背心上所剩无几的弹匣,心中一片冰凉。
苏澜则显得异常冷静和务实。她没有丝毫停歇,立刻拉过旁边一个半空的子弹箱,蹲下身,开始熟练而快速地将黄澄澄的子弹一颗颗压入空弹匣中。她的动作稳定而富有韵律,仿佛一台不知疲倦的精密机器。几缕乌黑的发丝被汗水粘在她白皙的额角和脸颊旁,在昏暗的光线下,她那专注而坚韧的侧脸,散发出一种惊心动魄的、如同寒玉般清冷而耀眼的美。战斗的污秽并未能掩盖她内在的光芒,反而更衬出她那非同寻常的冷静与力量。
陆明锐拧开自己的水壶,递到苏澜面前,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和疲惫:“休息会儿吧,喝口水。看它们集结的架势,起码还得有半个小时才能冲过来。”
苏澜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那双清澈的眸子在昏暗中依然明亮。她轻轻摇了摇头,声音平静:“我不渴。”随即又低下头,继续着手头的工作,仿佛每一秒的准备都至关重要。
陆明锐看着她,知道她是在用行动驱散内心的不安和压力,便不再勉强,自己仰头喝了几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暂时缓解了那份灼热感。他叹了口气,目光无意识地向上瞥去,望向天花板——那是三楼,陈大发所在的狙击位。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心脏猛地一跳!对了,大发!在刚才最激烈的交火中,楼顶那把本该不断响起的、精准而致命的狙击枪声,似乎中断了有那么几分钟?她在上面发生了什么?
他立刻看向苏澜,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瞬间交汇,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担忧和疑问。苏澜也显然注意到了这个不寻常的细节,她微微蹙眉,对着陆明锐点了点头,示意他上去查看。
“我上去看看。”陆明锐低声对苏澜说了一句,将水壶挂回腰间,整理了一下手中的自动步枪,便转身朝着通往三楼的楼梯走去。
——
与此同时,一楼大厅。
伍德上尉背着那支同样配备了消音器和瞄准镜的mk18突击步枪,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过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的三名成员——尼克、约翰和威斯特。他的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协调的地方。
“加塔尔呢?”伍德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惯有的、上位者的审视口吻,打破了短暂的宁静。
尼克正靠着墙喘粗气,闻言抬起头,茫然地摇了摇。约翰则一边给机枪更换备用枪管,一边头也不抬地回答:“刚刚他说送子弹上楼,然后就不知道去哪儿了。” 威斯特更是沉默地摇了摇头,表示不知情。
伍德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在这种战斗间隙,队员脱离战位是极其危险且不符合规定的行为。他下意识地也抬头看了看通往楼上的楼梯方向,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疑虑和……某种更深沉的盘算。他没有再多问,只是沉声道:“我上去看看。” 随即,他便迈步踏上了楼梯。
尼克看着伍德上楼的背影,脑子里突然“嗡”的一声!他想起了加塔尔那个变态之前看陈大发的眼神,想起了他那些令人作呕的言语和行为!那个混蛋……不会是趁着刚才战斗混乱,跑到三楼去对大发做了什么吧?!一股热血瞬间冲上尼克的头顶!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猛地站起身,也紧跟着冲上了楼梯!
——
伍德刚走到二楼的楼梯口,正好遇到了从二楼出来的陆明锐。两人在昏暗的光线下打了个照面。
“你出来做什么?”伍德停下脚步,皱着眉头看着陆明锐,语气中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悦和审视。他习惯性地将手搭在了腰侧手枪的枪套附近,一个小而隐蔽的动作,却透露出他内心的警惕和对陆明锐这些“外人”的完全不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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