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尸末日，大海里的求生之路 第167章 新年丧钟

丧尸末日降临后的第七十五天，依照日历上的日期，今天恰好是元旦。

尽管世界已满目疮痍，尽管生存依旧是每日的主题，但在莱美索斯这片小小的安全区内，人们依然固执地保留着对节日最后的敬意与期盼。一种久违的、带着些许小心翼翼的欢乐气氛，如同穿透厚重云层的微弱阳光，弥漫在聚集地的每一个角落。

安全区的卫兵队提前几天就加固了边缘的木质围墙，清理了周边的积雪。极寒天气成了天然的屏障，将大部分丧尸冻结在原地，构成威胁的主要是零散游荡的土匪和小股流寇，加强警戒足以应对。这使得幸存者们能够暂时放下紧绷的神经，投入到新年的准备中。

“莱美索斯夜语”饭店，作为安全区的核心，更是沉浸在这份难得的喧嚣与温暖里。伊莲娜脸上洋溢着发自内心的笑容，抱着最小的孩子，指挥着几个大一点的孩子悬挂起一些用废旧布料和彩纸做成的简陋装饰。她看着在身边跑来跑去、用稚嫩嗓音叽叽喳喳的孩子们，眼神中充满了母性的光辉。这些与她失去的孩子们说着同样语言、年纪相仿的小家伙，极大地抚慰了她内心的创伤，让她重新找到了生活的重心和意义，她是真心实意地将他们视如己出。

陆明锐的伤势在“凤凰针”的强大效力和众人的照料下，恢复得极快。到了新年这天，他已经可以丢掉拐杖，独立行走了。虽然右腿落地时还略微有些不自然的拖沓和僵硬感，远未恢复到受伤前的敏捷，但至少行动无碍，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他穿着陈大发在北约基地找来的干净军服，虽然有些臃肿，却让他看起来精神了不少，只是眉宇间偶尔掠过的一丝阴霾，显示着那场惨烈战斗和核爆留下的心理阴影尚未完全散去。

陈大发和尼克今天也破例没有外出“淘金”。两人不知从哪里（后来才知道是从“Ladatcha”号的底层的储藏舱里）翻出了一大袋保存尚好的面粉，正兴致勃勃地鼓捣着要包饺子。对于在末日里啃了太久压缩干粮和军用罐头的他们来说，这无疑是顶级的美味。

“妈的，这面和得……怎么跟水泥似的？” 陈大发挽着袖子，手上、脸上都沾满了面粉，正跟一团倔强的面团较劲。她那个装着m110狙击步枪的枪盒被小心地放在角落，与这充满生活气息的画面形成了奇特的对比。

“你那是手劲儿不对！看我的！” 尼克炫耀般地展示着他粗壮的手臂肌肉，接过面盆，开始用力揉搓，L7A2通用机枪被他随意地靠在墙边，冰冷的金属枪身映照着屋内温暖的炉火。

“馅料怎么办？” 苏澜问道，她今天也换上了一件相对干净的毛衣，长发简单地束在脑后，显得温婉了许多。

“就用这个凑合吧！” 尼克从他们搜刮来的物资里拿出几罐午餐肉和一些脱水蔬菜，“午餐肉剁碎了，加上泡开的蔬菜，味道应该差不了！”

于是，包饺子的“工程”正式启动。陆明锐和苏澜被分配了相对轻松的和面（后期）和擀皮任务。两人并肩站在临时拼凑的长桌旁，距离很近。

陆明锐负责将尼克揉好的大面团分成小剂子，苏澜则用一根充当擀面杖的干净木棍，灵巧地将剂子擀成中间厚边缘薄的圆形面皮。过程中，陆明锐的手肘总会“不经意”地轻轻撞到苏澜的胸部或腰侧，每一次触碰都带着试探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亲昵。

苏澜感受到那轻微的碰撞，脸颊便不由自主地泛起一层淡淡的红晕。她既不躲闪，也不出声制止，只是微微低下头，眼睛水润润的，专注着手上的动作，但那微微加速的呼吸和偶尔颤动的睫毛，泄露了她内心的波澜。她默认甚至纵容了这种小小的“冒犯”。

在这个朝不保夕的末日，任何语言上关于“未来”、“永远”的承诺都显得苍白而奢侈。轰轰烈烈的爱情告白似乎也与这残酷的环境格格不入。于是，这些无声的、细小的触碰，这些心照不宣的靠近，便成了他们宣泄心中积攒的情感、确认彼此存在的最直接方式。如同寒夜中相互依偎取暖的旅人，无需言语，身体的靠近便是最真实的慰藉。

而萧语微，依旧保持着她的特立独行。她没有参与外面的热闹，一个人待在停泊在码头的“Ladatcha”号上，沉浸在她的实验室里，继续着对丧尸病毒阻断药的研究。只有萧兔兔，像一只快乐的雪精灵，和蜜耳拉在院子里堆着雪人，银铃般的笑声在寒冷的空气中格外清脆。她脸上的口罩在玩耍时摘了下来，那份惊心动魄的美丽在雪光的映衬下更是夺目，但也只是昙花一现，很快又被蜜耳拉谨慎地给她戴好，蜜耳拉也知道，这个美丽得过于精致的瓷娃娃，暴露在人们的目光中，将会有多么的危险。

傍晚时分，饺子的香气弥漫了整个“夜语”。陆明锐看了看外面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对苏澜轻声说：“我去接语微过来吃饭。”趁机亲了一下她的脸颊。

苏澜点了点头，眼神柔和：“嗯，快去快回，饺子快好了。”

陆明锐穿上外套，踏着积雪走向码头。登上“Ladatcha”，实验室里透出冷白色的灯光。他敲了敲门，萧语微打开门，脸上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悦和掩饰不住的疲惫。

“吃饭了，今天过年，大家一起聚聚。” 陆明锐说道。

萧语微沉默地点了点头，关上实验室的门，跟在他身后。回“夜语”的一路上，她都异常沉默，低着头，仿佛脚下积雪的纹路是什么值得研究的课题。陆明锐尝试着找了几次话题，比如问她研究进展如何，或者简单地评论一下天气，她都只是用“嗯”、“还好”之类的单音节词敷衍过去，明显心事重重。

“语微，你心里是不是有什么事？” 陆明锐最终忍不住停下脚步，转身面对她，关切地问道。

萧语微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复杂，里面似乎有挣扎，有忧虑，还有一丝……他看不懂的意味。但她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将目光重新投向地面，低声道：“没事，走吧，别让大家等急了。”

她的拒绝交流，让陆明锐心中的疑虑更深了。

晚餐的气氛总体是愉快而温馨的。热腾腾的、虽然馅料简单却充满了“家”的味道的饺子，驱散了冬日的严寒。伊莲娜拿出了珍藏的一些果酱和酒水，孩子们叽叽喳喳，陈大发和尼克互相调侃着对方包的饺子奇形怪状，就连一向清冷的萧语微，在众人的感染下，嘴角也偶尔会牵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弧度。苏澜坐在陆明锐旁边，不时低声和他说着话，眼神交汇时，带着只有两人才懂的默契。

然而，陆明锐能感觉到，萧语微的笑容并未抵达眼底。她吃得很少，大部分时间只是安静地坐着，仿佛一个置身事外的观察者。

新年过后，第二天，告别的时候到了。他们不能一直打扰伊莲娜一家，对方愿意收留陆明锐治伤，并提供庇护这么久，已经仁至义尽。

陈大发热情地（或者说，用她那种大大咧咧的方式）将她和尼克从北约基地搜集来的大量物资分出了一部分送给伊莲娜，包括食物、保暖衣物、日用品，甚至还有一批宝贵的武器弹药——几支保养得不错的步枪和相当数量的子弹。“拿着，老板娘！以后要是有什么麻烦，用得着这些家伙！” 尼克憨厚地笑着，将沉重的弹药箱搬进酒吧储藏室。

最不舍的莫过于萧兔兔和蜜耳拉。两个年纪相仿的少女在这段日子里结下了深厚的友谊。萧兔兔抱着蜜耳拉，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小声说着告别的话，那份不舍之情几乎要溢出屏幕。蜜耳拉也红着眼圈，轻轻拍着萧兔兔的背，许诺会照顾好妈妈和其他的孩子们。

在一片告别声中，“Ladatcha”号缓缓驶离了莱美索斯的码头，调转船头，向着东南方向的苏伊士运河驶去。他们的目标是穿越运河，返回东方。

航行是枯燥的。恢复了大部分行动能力的陆明锐也开始分担一些驾驶和警戒任务。

第二天晚上，海面风平浪静，只有船舷划破水面的声音。陆明锐刚从驾驶室轮值出来，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肩膀，走到后甲板想透透气，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独自倚在船舷边。

是萧语微。

她没有穿白大褂，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外套，手里捧着一杯热气袅袅的咖啡，望着远处漆黑的海平面，任由冰冷的海风吹拂着她的发丝。背影显得格外孤寂。

陆明锐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站在她身边。

“怎么了？这几天你都心不在焉的。” 他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是不是实验室里遇到难题了？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事？”

他顿了顿，组织着语言，语气真诚：“我知道我们可能不够聪明，没办法给你提什么专业的意见，但是呢，我们一定会是这个世界上最支持你的人。有什么事情，说出来，总比一个人憋在心里强。”

萧语微没有立刻回答，依旧凝视着黑暗。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转过头，看向陆明锐。月光下，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嘴角牵起一个极其惨淡而无力的笑容。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提出了一个让陆明锐完全措手不及的请求：

“你……抱抱我，好吗？”

陆明锐愣住了。这个请求来得太过突然，与萧语微一贯冷静自持的形象格格不入。但他没有犹豫，几乎是出于本能，他上前一步，张开双臂，紧紧地将萧语微拥入了怀中。

他的拥抱用力而温暖，仿佛要将自己所有的力量和温度都传递给她，驱散她身上那股浓得化不开的孤寂与冰冷。他甚至能感觉到她单薄的身体在微微发抖。

萧语微没有抗拒，反而将脸埋在他的肩头，双手轻轻地回抱住他的腰。这个拥抱，无关**，更像是一个在无边黑暗中漂泊太久的人，终于抓住了一块浮木。

“怎么了？” 陆明锐抱着她，在她耳边低声问道，心中充满了巨大的不安和怜惜。

萧语微沉默了许久，久到陆明锐以为她不会回答。终于，她用一种近乎耳语、却如同惊雷般炸响在陆明锐耳边的声音，缓缓说道：

“人类……很可能……会灭绝。”

这句话如同冰冷的匕首，瞬间刺穿了夜晚的宁静，也刺穿了陆明锐心中刚刚因为新年和伤势好转而建立起的一丝微弱希望。他抱着萧语微的手臂不自觉地收紧，心脏沉向了无底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