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来临后第三十五天, 夜 ,马耳他岛
地中海夜晚的风,带着咸腥的气息和末日后特有的、挥之不去的死寂,吹拂着马耳他岛荒芜的海岸线。浪涛不知疲倦地拍打着礁石,发出单调而永恒的呜咽,掩盖了这片土地上可能存在的任何不祥之音。
一艘黑色的橡皮艇如同幽灵般破开墨色的海浪,悄无声息地冲向一片僻静的海滩。艇身与粗糙的砂石摩擦,发出轻微的“沙沙”声,最终稳稳停住。三个身影敏捷地跳下船,靴子陷入潮湿的沙地。
陆明锐第一个踏上实地,他警惕地环顾四周。格洛克17手枪已经握在手中,冰凉的触感透过战术手套传来,带来一丝心安。配备的消音器和红点瞄准镜让这把武器在夜色中更显狰狞。他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周围环境——左侧是一座孤零零的灯塔,光束早已熄灭,塔身像一个沉默的巨人,俯瞰着这片被遗忘的角落。右侧,则是令人望而生畏的悬崖峭壁,几乎垂直的角度,高度恐怕有数百米,黑黢黢的岩体在朦胧的月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一条之字形的公路如同险峻的飘带,从沙滩边缘蜿蜒向上,消失在悬崖顶端的黑暗中。
“这里太开阔了。”陆明锐低声道,声音透过面罩显得有些沉闷。他指了指悬崖上的路,“如果我们撤退的时候后面有追兵,在这条无遮无拦的公路上,我们就是活靶子。”
苏澜紧随其后,她的HK417突击步枪枪口朝下,但手指始终贴近扳机护圈。她顺着陆明锐指的方向望去,那条公路在夜色中确实像一条通往绝境的死亡阶梯。她沉默了几秒,然后语气平静却坚定地说:“如果情况不妙,我留下来掩护,你们带着人快走。”
陆明锐转头看了她一眼,夜视仪下的面容看不真切,但他能感受到那股不容置疑的决心。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用力拍了拍苏澜的肩膀。有些话,在末日里无需多言。他们简单地将橡皮艇的缆绳系在一块巨大的礁石上,放弃了费时费力的隐藏。时间,此刻比隐蔽更重要。
攀登开始。悬崖公路比远看时更加陡峭难行,路面布满碎石,有些地方甚至出现了坍塌的迹象。三十五天的末日挣扎,虽然锤炼了他们的体能和意志,但背负着沉重的武器装备向上攀爬,依然让三人的呼吸逐渐粗重起来。汗水浸湿了内衣,黏腻地贴在皮肤上,海风的微凉此刻反而成了奢侈。
千辛万苦,当他们终于踏上悬崖顶端的平地上时,三人都忍不住微微喘息。陆明锐回头望向下方,蜿蜒的公路在黑暗中清晰可见,海面上的橡皮艇只剩下一个小黑点。一种强烈的被暴露感攫住了他。“这悬崖,易守难攻,根本没有退路。”他心中暗忖。
稍作休整,他们的目光投向平地的另一端。那里有一座不高的山丘,山丘顶部,一个巨大的、碟形的雷达天线在夜空中勾勒出沉默而庞大的轮廓,像一只窥探着地狱的眼睛。雷达站的另一边,就是他们此行的目标——那个深藏于山体之中的北约军事基地。希望与危险,都埋藏在那片钢筋混凝土之下。
北约军事基地深处
与外界死寂的黑暗形成鲜明对比,基地内部灯火通明,但却弥漫着一种混杂着机油、汗液、消毒水和某种隐约腐臭的沉闷空气。厚重的混凝土墙壁和加固钢梁构成了迷宫般的通道,脚步声在其中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萧语微被反绑双手,紧紧牵着女儿萧兔兔,在四名全副武装的“骷髅小队”成员的押送下,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基地深处。萧兔兔的头上套着个黑色的头套,娇小的身体因为恐惧和不适而微微颤抖。通道顶部的日光灯管发出惨白的光线,将人们脸上的疲惫、焦虑和残忍照得一清二楚。
“妈妈……我害怕……我看不见……”头套下传来萧兔兔带着哭腔的、闷闷的声音。
“兔兔不怕,妈妈在,妈妈就在这儿。”萧语微连忙安慰,声音尽可能保持平稳,但紧握着女儿的手却泄露了她内心的惊涛骇浪。她的心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每一次跳动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女儿是她唯一的软肋,也是她在这地狱中坚持下去的全部理由。
当一个骷髅小队队员不耐烦地推了萧兔兔一把,导致她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时,萧语微积压的怒火和屈辱终于爆发了。她猛地停下脚步,怒视着那个队员,尽管双手被缚,她的眼神却锐利如刀:“你们这些混蛋!对一个孩子下手,算什么本事!冲我来!”
押送他们的骷髅小队队长,代号“水鬼”的男人,发出一声的冷哼。他戴着骷髅面罩,露出一双眼睛,眼神冰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风。“夫人,省点力气吧。”他的英语带着浓重的伦敦东区口音,“如果我现在摘掉你女儿的头套,让她这张漂亮小脸暴露在这个到处都是饿狼的基地里,我保证她活不到明天太阳升起——你最好祈祷汉克博士对你们两个的状态‘更感兴趣’。我只负责把你们安全的带到他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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