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初试医术
小德子送来的那一小包忘忧草花蕊,被林晚夕如同捧着稀世珍宝般,小心翼翼地藏在了樟木箱最底层。那点微乎其微的淡紫色粉末,带着清冽又略带辛涩的独特气息,是她此刻唯一的希望火种。
然而,希望的光芒微弱,现实的冰冷却无处不在。
清宁宫的份例克扣变本加厉。那点可怜巴巴的糙米,春桃煮成了稀得能照见人影的薄粥,喝下去非但不能果腹,反而刮得胃里生疼。灯油彻底断了,天一擦黑,小小的宫室便陷入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深秋的寒意如同无孔不入的毒蛇,顺着单薄的窗纸缝隙钻进来,蜷缩在冰冷的被褥里,林晚夕冻得牙齿咯咯作响,只能靠一遍遍摩挲手腕上那枚温润的白玉镯汲取一点虚幻的暖意。
饥饿和寒冷如同两把钝刀,反复切割着她的身体和意志。她强撑着,在白天仅有的一点光线里,反复研读那几本泛黄的手札,将关于“忘忧草”和“赤焰藤”的零星记载几乎刻进脑子里。她需要更多的原料!需要工具!需要最基本的生存物资!
小德子再次冒险溜进废园子采花蕊时,林晚夕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才克制住没有扑上去。她将小德子带来的、用破旧帕子包着的、数量依旧少得可怜的花蕊仔细收好,然后,颤抖着手,将手腕上那枚跟随她多年、成色温润的白玉镯褪了下来。
“小德子……”她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浓重的鼻音,“这个……你拿着。去找御膳房采买处相熟的小太监,不拘什么,换一点……最便宜的白米,一小块……能点着的炭,还有……一点点灯油。”她将玉镯塞进小德子手里,冰凉温润的触感让小德子吓了一跳。
“晚夕姐!这……这怎么行!这是你的……”小德子捧着玉镯,像捧着烫手山芋,眼圈瞬间红了。他知道这镯子对林晚夕的意义。
“拿着!”林晚夕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随即又虚弱下去,带着深深的疲惫和哀求,“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小心点……别让人看见。”
小德子看着她深陷的眼窝和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咬着嘴唇,重重点头,将玉镯紧紧攥在手心,转身飞快地消失在宫墙的阴影里。
玉镯换回的物资,杯水车薪。一小袋勉强能入口的杂粮米,几块黑乎乎、烟大呛人的劣质炭,一小瓶浑浊的、带着怪味的灯油。这点东西,在林晚夕眼中却如同救命的稻草。
有了灯油,黑夜不再那么漫长而绝望。她在豆大的昏黄光晕下,开始了艰难的尝试。
没有精细的工具,她就用最笨拙的方法。将忘忧草花蕊放在一块洗净的粗瓷碗底,用另一只碗的边缘,小心翼翼地、一点点地碾压、研磨。花蕊干燥易碎,粉末带着独特的清冽辛香,在狭小的空间里弥漫开来。她屏住呼吸,不敢浪费一丝一毫。汗水沿着额角滑落,滴在粗糙的碗沿上。指尖因为用力过度而泛白、颤抖。
赤焰藤的汁液,小德子只冒险弄到了指甲盖大小的一点,装在一个小小的、破裂的瓷瓶里,颜色果然是如手札所描述的、粘稠的琥珀色,散发着一种奇异的、微带辛辣的草木气息。林晚夕用一根细小的木签,蘸取比米粒还小的一点点,小心翼翼地混入研磨好的忘忧草花蕊粉末中。
按照手札的零散记载,她还需要一种基础的香粉作为载体。她翻遍了自己所有东西,最终只找到一小盒早已干结、散发着劣质脂粉气的宫粉。这是她入宫时发的,从未用过。她咬咬牙,将干结的宫粉块在碗里一点点碾开,筛去粗糙的颗粒,只留下最细的粉末,然后与忘忧草花蕊和那一点点赤焰藤汁液混合。
没有精密的配比,没有上好的辅料,一切全凭感觉和手札上模糊的描述。她反复地嗅闻、调和,试图让那清冽的辛香与琥珀汁液的微辛融合,再被劣质香粉那俗艳的气息尽量掩盖掉。过程艰难而缓慢,失败了一次又一次,珍贵的粉末被浪费了不少,让她心疼得几乎滴血。
不知熬了多少个夜晚,灯油几乎耗尽时,她终于得到了一小撮颜色灰扑扑、质地略显粗糙的粉末。凑近闻,那劣质香粉的气息依旧顽固,但细嗅之下,一股清冽悠远、带着独特草木辛意的异香,如同破开淤泥的莲花,顽强地透了出来,隐隐竟真的有一丝安神宁心的奇异感觉!
成了!虽然简陋,虽然粗糙,但至少……有了一丝雏形!
林晚夕疲惫至极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久违的、微弱的光亮。她用一张干净的、边缘裁下来的旧宣纸,小心翼翼地包了指甲盖大小的一撮粉末,扎紧。这就是她准备用来试探的第一个“香品”——姑且称之为“忘忧散”。
她需要一个机会,一个将这东西送出去,并让人注意到它的机会。目标只能是清宁宫和她处境类似、同样被克扣、同样渴望一点体面的低阶宫女。春桃?她太怯懦,未必敢用。其他人……她接触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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