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雪护盾,如同一个巨大的、倒扣的冰雪琉璃碗,将旧镇核心区域牢牢庇护其中。光罩之外,是疯狂肆虐的绿色毒雨和如同狂风暴雨般倾泻而来的漠北军攻击;光罩之内,则是劫后余生、紧张备战的凉军将士。
这神圣而冰冷的屏障,成为了绝望中的唯一希望。
然而,维持这希望的成本,高昂得令人窒息。
旧镇南方的山丘上,林晚夕和三十名净雪卫结成的阵法,成为了整个护盾的能量核心。肉眼可见的、如同实质般的冰蓝色能量流,从每一位净雪卫体内涌出,通过玄奥的阵型汇聚到中央的林晚夕身上,再经过她手中那枚寒冰晶体的极致放大和纯化,化为支撑巨大光罩的磅礴力量。
每一秒,都有海量的净雪蛊力被消耗。
林晚夕站在阵眼中心,身体绷得笔直,双手高高托举着寒冰晶体。她的脸色已经不再是苍白,而是一种近乎透明的琉璃色,仿佛轻轻一触就会碎裂。细密的血珠不断从她的皮肤下渗出,旋即被周身环绕的极致寒气冻结成一颗颗猩红的冰晶,附着在她的睫毛、发梢和衣袍上,凄美而惨烈。她的身体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冰寒的血雾,显然已经透支到了极限。
她身后的三十名净雪卫,情况同样糟糕。她们个个脸色煞白如纸,嘴唇发紫,身体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晃。修为最浅的几名少女,鼻孔和耳中已经开始渗出被冻住的鲜血,她们咬紧牙关,拼命压榨着丹田内最后一丝蛊力,甚至不惜燃烧本源生命力,只为将那微薄的力量输送出去。
整个阵法周围,温度低得可怕,地面凝结出厚厚的冰层,空气都仿佛要被冻结。这是一种牺牲自我、换取众人存续的悲壮奉献。
“娘娘……坚持住啊……”青禾跪在阵法边缘,泪流满面,泪水刚流出眼眶就冻成了冰粒。影蠊和赤蛛如同两尊冰雕,护卫在侧,眼神死死盯着前方汹涌的漠北大军,手中兵器紧握,恨不得立刻冲下去厮杀,却深知此刻守护好阵法才是最重要的。
护盾之内,秦岳和李老将军看着远处山丘上那耀眼却明显不稳的光源,心如刀绞。他们能清晰地看到,每当漠北军的大型投石砸中光罩,或是战争巨兽“轰山”狠狠撞击在光罩边缘时,整个光罩都会剧烈荡漾,远处林晚夕的身影便会随之猛地一颤。
“不能就这么看着娘娘为我们耗尽心力!”秦岳猛地拔出战刀,怒吼道,“弩机!所有还能用的弩机,给老子对准外面的漠北崽子!射!狠狠地射!减轻娘娘的压力!”
“弓箭手!自由射击!目标,靠近光罩的敌军!”
“刀斧手准备!若是光罩破裂,随老子杀出去!死也要多拉几个垫背的!”
守军将士们红着眼睛,将所有的愤怒、感激和最后的血性都化作了反击的动力。虽然弩箭和弓箭无法对漠北大军造成决定性打击,但至少能干扰他们的进攻节奏,分散他们的注意力。
光罩之外,漠北可汗阿史那咄吉和云氏长老也看出了端倪。
“哈哈!她们撑不住了!”阿史那咄吉狂笑道,“给本王加大力度!集中攻击一个点!耗干她们!”
云长老浑浊的眼中闪烁着阴冷的光芒,他举起白骨法杖,再次指向光罩,口中念念有词。天空中的绿色毒云仿佛受到催谷,翻腾得更加剧烈,降下的毒雨腐蚀性似乎更强了一分,并且开始夹杂着细小的、扭曲的绿色冰棱,这些冰棱撞击在光罩上,爆炸开来,带来更强的冲击和腐蚀!
同时,那些诡异的菌巫也开始在军阵中跳起更加疯狂的舞蹈,一股股污秽的精神波动如同无形的潮水,持续不断地冲击着光罩,试图污染其纯净的能量结构。
内外夹击,压力倍增!
山丘之上,一名站在阵法外围的年轻净雪卫终于再也支撑不住,她猛地喷出一口带着冰碴的鲜血,眼睛一闭,直挺挺地向后倒去,身上的生命气息瞬间微弱到了极点。
“冰蝶!”旁边的同伴发出一声悲呼,却无法移动分毫,她们的力量早已与阵法连为一体,擅自脱离会导致能量反噬,甚至可能引起整个阵法的崩溃!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不断有净雪卫力竭昏倒,她们像被抽空了的人偶,无声无息地倒在冰冷的雪地中。
每倒下一人,林晚夕承受的压力就增大一分,输送过来的力量就减弱一分。她手中的寒冰晶体发出的光芒开始明灭不定,巨大的光罩也随之变得忽明忽暗,甚至在某些承受攻击最猛烈的地方,开始出现细微的、如同蛛网般的裂纹!
“咳……咳咳……”林晚夕剧烈地咳嗽起来,大口大口的鲜血涌出,她的视线已经开始模糊,耳边只剩下自己沉重如风箱的呼吸声和心脏疯狂跳动仿佛要炸开的声音。
她知道,快到极限了。
净雪卫姐妹们正在一个个倒下,她自己的生命力也在飞速流逝。这具早已被寒毒侵蚀、又历经劳顿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如此程度的力量输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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