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镇城墙的缺口处,已然化作一片血肉磨坊。
朔方铁骑的及时到来,遏制了漠北主力骑兵的进一步冲击,迫使兀术王子暂时后撤重整,但已经涌入缺口的那些疯狂菌兽和少数悍不畏死的漠北死士,却成了钉入墙内的毒刺,必须立刻清除!
“堵住!死也要给老子堵住!”秦岳的嗓子早已喊得嘶哑破裂,他挥舞着卷刃的战刀,身先士卒,率领着亲卫和匆匆赶来的预备队,与从缺口涌入的敌人展开了惨烈的白刃战。
缺口附近,碎石嶙峋,尸体堆积如山。人类、菌兽、战马的残骸混杂在一起,被踩踏成令人作呕的泥泞。守军士兵们组成密集的枪阵,长矛如林,拼命向前攒刺,试图将敌人推回缺口之外。后续的士兵则疯狂地将备用的巨石、沙袋、甚至损坏的器械推向缺口,试图临时构建一道屏障。
菌兽的嘶吼、人类的喊杀、兵器的碰撞、垂死的哀嚎,以及墙体不堪重负的呻吟声,交织成一曲地狱的乐章。蛊焰筒的光芒不时亮起,灼烧着成片的菌兽,但近距离混战中,能起到的作用有限,更多依靠的是最原始的勇气和血肉之躯。
李老将军带来的朔方铁骑在击退漠北断后骑兵后,并未盲目追击。老将军久经沙场,深知当务之急是稳固防线。他迅速分兵,一部分重骑兵下马,化身重甲步兵,加入缺口处的争夺战;另一部分则迅速接管并加固城墙其他段的防务,替换下早已筋疲力尽的旧镇守军;骑兵则在外围游弋警戒,防备漠北人去而复返。
生力军的加入,终于渐渐稳住了摇摇欲坠的战线。涌入缺口的菌兽和漠北死士被逐渐分割、包围、剿灭。当最后一只体型庞大的多足菌兽被十几根长矛死死钉在地上,发出最后一声尖啸后不再动弹时,缺口处的战斗暂时告一段落。
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和焦臭味。幸存的将士们拄着兵器,大口喘息着,几乎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每个人身上都沾满了血污和泥泞,眼神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恍惚和深入骨髓的疲惫。
秦岳看着眼前那道巨大的、仿佛巨兽狰狞嘴巴的缺口,又看了看周围伤亡惨重的部下,心头沉重得如同压着千钧巨石。这只是第一次……漠北人的主力并未真正受损,他们只是暂时退去,就像收回去的拳头,下一次打击只会更加凶猛。而这个缺口,将成为他们集中攻击的噩梦之地。
“快!加固工事!一刻也不能停!”李老将军沉稳而苍老的声音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朔方军士兵们立刻行动起来,更有组织地搬运建材,开始在缺口处构建临时性的防御工事,设立拒马、挖掘壕沟。
秦岳走到李老将军面前,深深一礼:“末将秦岳,谢老将军及时援手!若非老将军,旧镇今日恐已不保!”
李老将军扶起他,看着眼前这位浑身是血、甲胄破损的年轻将领,眼中闪过一丝赞赏:“秦将军苦战多日,守住旧镇根基,已是大功。不必多礼。眼下形势危急,我等需尽快商议应对之策。”
两位将领迅速交换了情报。秦岳介绍了“净雪之墙”的构造、菌潮的特性以及漠北此次进攻展现出的新特点——尤其是那些菌巫的恐怖能力和战争巨兽的冲击力。李老将军则带来了朝廷的最新旨意和援军情况。
“陛下已命北境各镇后备军向旧镇靠拢,但集结需要时间。格物院库存的‘蛊焰筒’和箭矢等物资正在加紧运送,然而路途遥远,且……”李老将军顿了顿,眉头紧锁,“近来后勤补给线屡遭不明身份的马匪骚扰,运输颇不顺畅,恐难以及时足量送达。”
秦岳的心又是一沉。物资,永远是守城战的生命线。
就在这时,一名传令兵疾奔而来,脸色苍白:“报!将军!后方急报!一支规模庞大的菌潮,绕过了西北方向的哨卡,正沿着黑风峪边缘,向我军后方粮草转运基地移动!”
“什么?!”秦岳和李老将军同时变色!
漠北人显然改变了策略!正面强攻缺口的同时,竟派出菌潮迂回包抄,意图切断旧镇守军的生命线!那些菌兽不需要补给,它们只需要吞噬和转化!一旦粮草被毁,旧镇数十万军民和将士,将不战自溃!
“好狠毒的计策!”李老将军须发皆张,“正面施加压力,牵制我主力,再断我粮道!这是要困死我们!”
几乎是同时,北方天际,代表敌袭的烽烟再次冲天而起!沉闷的战鼓声和号角声由远及近!
一名了望塔上的士兵声嘶力竭地大喊:“漠北人……又来了!比刚才更多!还有那些跳大神的!”
秦岳和李老将军猛地转头望去,只见北方地平线上,黑色的潮水再次涌现!这一次,阵容似乎更加庞大!兀术王子的狼头大纛赫然在列,那些诡异的菌巫也再次出现在军阵前方,跳动着令人不安的舞蹈。显然,他们不给守军任何喘息的机会,试图一鼓作气,趁缺口未稳、援军立足未稳之际,彻底压垮旧镇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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