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巷的老槐树把四月的天光筛得碎碎的,落在王宁校服裤腿的泥点上,像没擦干净的血痂。他靠在巷口斑驳的砖墙上,右手插在书包侧兜,指尖反复摩挲着钢管磨尖的那头——那是他昨晚在废品站花五块钱买的旧钢管,用砂纸磨了半夜,磨得边缘能划开硬纸板,也磨得掌心起了层薄茧。
赵鹏的脚步声老远就带着慌,书包带子滑到胳膊肘,气喘吁吁地拽住王宁的胳膊:“哥,我、我找了李老师,他说马上过来,你别冲动啊!张磊那几个外校的,手里都有家伙!”
王宁抬眼,巷尾已经晃过来四个影子,为首的正是张磊。这小子上周在食堂故意把汤洒在王宁妹妹王悦的校服上,还骂骂咧咧说“穷鬼就该待在垃圾桶旁边”,今天堵在这里,明摆着是来寻仇的。张磊身边三个混混都染着花里胡哨的头发,其中一个瘦高个甩着棒球棍,棍头在地上拖出刺啦刺啦的声响,像毒蛇吐信。
“王宁,挺有种啊,还真敢一个人来。”张磊叉着腰,脸上堆着幸灾乐祸的笑,“我还以为你得躲在你那瘸腿妈身后哭鼻子呢。”
王宁的脸瞬间沉了下来。他爸走得早,妈在纺织厂上班时伤了腿,家里全靠妈缝补衣服和他周末去工地搬砖撑着,这是他心里最不能碰的软刺。他没说话,只是缓缓从书包里抽出钢管,钢管在阳光下泛着冷硬的光,磨尖的那头对着地面,戳出一个小小的泥坑。
“哟,还带家伙了?”瘦高个混混嗤笑一声,挥着棒球棍就冲了过来,“我看你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棒球棍带着风声砸向王宁的肩膀,赵鹏吓得尖叫一声,伸手想拉,却被王宁一把推开。王宁没躲,就那么硬生生迎着棍风站着,肩膀传来一阵剧痛,像是骨头都要碎了,但他眼睛都没眨一下,握着钢管的手猛地抬起,朝着瘦高个的大腿狠狠戳了过去。
“噗嗤”一声,钢管尖刺进肉里的声音闷得让人牙酸。瘦高个惨叫着倒在地上,抱着大腿滚来滚去,鲜血瞬间浸透了他的牛仔裤,在地上洇开一片暗红。另外两个混混愣住了,显然没料到这个看着清瘦的高中生下手这么狠。
张磊也慌了,往后退了两步,色厉内荏地喊:“你、你敢伤人?我要报警!”
王宁没理他,一步步走过去,左手一把拽住张磊的头发,狠狠把他的脸按在砖墙上。粗糙的墙面磨得张磊的脸生疼,他挣扎着想要反抗,却被王宁按得死死的。王宁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刺骨的寒意,一字一句砸在张磊耳边:“再碰我家人,下次这钢管,就戳你心脏里。”
张磊能感觉到王宁呼吸里的冷意,还有抵在自己后腰上的钢管尖——那东西刚沾过血,带着黏腻的温度,吓得他浑身发抖,连哭带喊地求饶:“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王宁你放了我……”
就在这时,巷口传来李老师的声音:“干什么呢!都住手!”
王宁松开手,张磊像脱力的木偶一样瘫在地上,大口喘着气。李老师快步跑过来,看到地上的血和受伤的混混,脸色瞬间变了,赶紧掏出手机打120,又转头严厉地看着王宁:“王宁,你跟我去教务处!”
王宁没说话,把钢管上的血在墙上蹭了蹭,塞进书包里。赵鹏怯生生地跟在他身后,小声说:“哥,你的肩膀……”
“没事。”王宁淡淡地说,只是走路的时候,肩膀不自觉地沉了一下。他知道,这事没完,教务处的处分是免不了的,但他不后悔——谁要是敢碰他的家人,他就算拼了命,也得让对方付出代价。
教务处里,主任的唾沫星子几乎要喷到王宁脸上。张磊的家长也来了,撒泼打滚地要王宁赔偿医药费,还要学校把他开除。王宁低着头,一言不发,只是紧紧攥着拳头,指节泛白。
李老师站在一旁,试图帮王宁解释:“主任,这事是张磊先带人堵的王宁,王宁也是自卫……”
“自卫能把人戳成那样?”张磊的妈妈尖着嗓子喊,“他就是个暴力分子!必须开除!”
正吵着,校长办公室的电话打了过来,主任接了电话后,脸色变得很奇怪,挂了电话后,对着张磊的家长说:“这事……先算了,医药费学校协调,王宁记过处分,停课一周反思。”
张磊的家长不乐意,还想闹,却被主任硬劝着走了。王宁也很纳闷,直到李老师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声说:“是有人给校长打电话说了情,好像是个姓陈的老板。”
王宁皱起眉,他不认识什么姓陈的老板。
停课的这一周,王宁每天早上都会去医院给瘦高个交医药费——他没钱,只能把自己攒了半年想买新球鞋的钱拿了出来。瘦高个看到他,眼神里满是恐惧,再也不敢说一句狠话。
周五下午,王宁从医院出来,刚走到巷口,就看到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中年男人靠在一辆黑色轿车旁。男人约莫四十岁,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手里夹着一支烟,烟雾缭绕中,眼神显得有些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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