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号,冬日清晨九点的阳光,带着一种经过一夜沉淀的、慵懒而澄澈的金黄。
江涛是在一片安宁静谧中缓缓醒来的。归家后的第一夜,睡在从小熟悉的房间里,身下是母亲晒得蓬松柔软、带着阳光味道的被褥,窗外是偶尔传来的、带着乡音的邻里寒暄,这种被熟悉气息包围的踏实感,是任何奢华酒店都无法比拟的。他舒适地伸展了一下筋骨,骨节发出轻微的脆响,长途驾驶积累的疲惫在这一夜深沉的睡眠中被彻底涤荡干净。
意识回笼,昨晚餐桌上的欢声笑语犹在耳畔,父母那毫不掩饰的欣慰与满足的笑容清晰地浮现在眼前。父亲江建国喝了几杯小酒后,红光满面地告诉他:“涛啊,咱们买的那块地!地基早就夯得结结实实了!地下那一层和地上的头两层,框架都起好啦!看着就气派!工头老陈估摸着,最快今年八月全部弄好,交到咱们手上咧!”
占地足有250平方米的别墅,三层结构加上一层地下室,总建筑面积约650平方米!这将是潮安小城乃至周边都少有的气派宅邸,是光耀门楣的根基所在。一想到那片已初具雏形的土地上,即将拔地而起属于他们的家,一种难以言喻的豪情与期待便在他父亲胸中激荡。
洗漱完毕,母亲李秀云早已准备好了温在锅里的潮汕白粥,配着几碟自家腌制的咸菜、萝卜干和一盘金黄诱人的蚝烙。简单却熨帖肠胃的家乡味道下肚,浑身都透着舒坦。
“爸,妈,我去新房子那边看看。” 江涛放下碗筷,拿起桌上的车钥匙。
“去吧去吧!看仔细点!” 江建国连忙嘱咐,“图纸啥的在老陈工棚里,有啥想法就跟他说!”
“知道啦。” 江涛应着,迈步出门。车在熟悉的村道上轻快穿行,很快便驶离了聚居区,来到位于村马路边一片开阔坡地上的工地。
车子在工地外围停下。推开车门,眼前已然是一番热火朝天的景象。虽然临近春节,仍有不少工人在做着收尾和整理工作,为节后复工做准备。
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一个巨大而规整的基坑轮廓,深度目测超过五米。基坑底部浇筑着厚实的钢筋混凝土筏板基础,这是整座建筑的根基,如同巨兽的脊梁,沉稳地嵌入大地深处。在筏板之上,地下室层的竖向结构早已成型。粗壮的钢筋混凝土剪力墙和框架柱如同巨人的骨骼,纵横交错,清晰地勾勒出地下空间的格局——车库、设备间、储藏室、乃至预留的家庭影院或健身房的巨大空间,其轮廓已在柱网间隐约可见。墙体上预留的各种管线洞口(给排水、强电弱电套管)位置准确,工整规范。地下室的顶板(即首层的地面)也已浇筑完成,平整的混凝土表面覆盖着养护用的塑料薄膜和草垫,防止水分过快蒸发开裂。
视线沿着巨大的脚手架向上移动。首层和二层的主体框架结构同样已完成。钢筋混凝土的梁、柱、楼板构成了坚实的骨架。首层的框架柱截面明显大于上层,显示出结构工程师对底部承重的充分考虑。楼板采用的是常见的现浇钢筋混凝土板,厚度目测在120mm左右,此时模板尚未完全拆除,能看到支撑体系的钢管和木方密密麻麻。二层顶的模板同样铺设完毕,钢筋网格整齐地绑扎其上,等待着最后一道工序——混凝土的浇筑封顶。
江涛没有打扰忙碌的工人,只是沿着工地外围缓步走着,便回到了自己的车位。
刚坐进驾驶室,准备发动车子,放在中控台的手机便欢快地振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苏晓雯”三个字。
江涛嘴角不自觉地扬起,按下接听键,低沉的声音带着笑意:“喂?”
电话那头传来苏晓雯清亮中带着一丝软糯的声音,如同初春融化的溪水:“江涛,在干嘛呢?睡醒啦?”
“刚去外面转了一圈”,随即问道,“你呢?在忙什么?”
苏晓雯的声音顿了一下,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又带着点撒娇的意味:“……嗯……也没什么事。就是……家里让我去买点年货,给亲戚朋友准备点过年礼物什么的……一个人逛,怪没意思的。” 她顿了顿,声音更轻了几分,带着不易察觉的期待,“你……有空吗?要不要……一起去逛逛?”
江涛哪里听不出她话里那点小心思?所谓的“买年货”、“没意思”,不过是想见他的借口罢了。
“正闲着呢。” 江涛的声音带着调侃的愉悦,“在家等着,我这就过去接驾。
“去你的!没个正形!” 苏晓雯在那边嗔道,声音里却满是掩饰不住的甜蜜,“我在小区门口等你!”
“遵命。” 江涛笑着挂了电话,方向盘一打,车子调转方向,朝着苏晓雯家的小区疾驰而去。
车子稳稳停在苏晓雯家小区门口时,远远就看到一个亭亭玉立的身影安静地伫立在初冬微凉的晨风里。
正是苏晓雯。
她显然精心打扮过。一头乌黑如瀑的长发并未束起,而是柔顺地披散在肩后,被微风吹拂,几缕发丝轻轻舞动,拂过她光洁如玉的侧脸颈项。那张清丽绝伦的脸蛋上,薄施脂粉,眉目如画,樱唇点着淡彩,在冬日略显萧索的背景中,如同骤然绽放的春花,明媚得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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