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见计划”的启动,让整个守望者中枢如同最精密的钟表,每一个齿轮都开始以最高效率运转。一种久违的、混合着高度紧张与极致专注的气氛,取代了“星语者契约”签订后相对的宁静。这一次,他们面临的不是规则层面的疾病或内部衍生的灾难,而是一个来自系统之外,或者说,系统之上的“变量”。
在吴庸的指挥下,一支代号为 “哨兵” 的特遣舰队在数小时内完成集结。这支舰队摒弃了所有不必要的重型武装,其核心是三艘经过深度改装的 “洞察级” 科研舰。它们的外壳覆盖着最新型的规则吸波与拟态材料,引擎系统经过重新设计,力求将能量涟漪降至最低。舰船上搭载的并非毁灭性武器,而是范因斯坦博士亲自校准的、空前灵敏的多维度规则感知阵列,以及一套基于“丰饶赞歌”原理改造的、旨在进行非破坏性规则交互的 “共鸣探针” 。它们的任务是前出至第七扇区边缘,进行抵近侦察与初步接触尝试,如同一群伸向黑暗的、极其敏感的触须。
与此同时,小李调动了“星语”网络中所有可用的监测节点,如同在宇宙中编织起一张无形的巨网,将第七扇区牢牢笼罩在监视之下。海量的数据流如同奔腾的江河汇入守望者中枢,由范因斯坦博士的核心阵列进行处理。然而,结果令人愈发不安。
“信号依旧存在,但其‘隐匿’特性在随时间自我进化,”博士的影像在数据流中闪烁,“我们最初的解析算法在几个周期后就会失效,需要不断更新模型才能勉强追踪。对方似乎在……实时适应我们的观测手段。这种学习速度,超越了任何已知的自然或人工进程。”
更令人费解的是“虚妄之潮”网络的后续反应。在那次短暂的、高强度的规则聚焦示警之后,整个“静默边界”恢复了死寂,对第七扇区的异常不再有任何明显反应,仿佛之前的一切从未发生。这种沉默,反而比任何激烈的行动都更让人感到压力。它像是一个经验丰富的猎人,在指出威胁的方向后,便退入阴影,冷静地观察猎物(或者说,暂时的盟友)将如何应对。
在守望者中枢最深处的静思厅内,林墨与凌霜正尝试用另一种方式去“理解”他们的潜在对话者。
静思厅已非昔日模样。这里如今是整个“星语”网络规则共鸣的焦点,四壁由流动的规则光辉构成,仿佛置身于宇宙的脉搏之中。林墨盘膝悬浮于中央,意识与“创世蓝图”深度同步,不再仅仅将其视为工具,而是作为与宇宙底层代码沟通的桥梁。凌霜则在他身旁,星银灵能如同柔和的月光铺洒开来,她的感知不再局限于能量与物质,而是延伸向更抽象的“意图”与“存在性”的领域。
他们共同将意识聚焦于那个被捕获的、充满冷峻美感的规则标识。
起初,是一片冰冷的、毫无生命气息的数学之海。极致的秩序,极致的效率,没有任何冗余,也没有任何情感的波动。这感觉,与“虚妄之潮”有些相似,但层级更高,更加……本源。仿佛“虚妄之潮”是依照某种严格说明书建造的防御程序,而这个标识所代表的,则是编写那份说明书的思维本身。
然而,随着感知的深入,在那绝对理性的坚冰之下,林墨凭借“蓝图”权限那超越常理的敏锐,捕捉到了一些……别的东西。
那并非情感,而是一种……倾向。一种对特定模式、特定复杂度的……关注。当他的意识模拟出“星语”网络的和谐波动,模拟出“翡翠航道”中那些新生命形态稚嫩的规则尝试时,那冰冷的标识深处,会闪过一丝极其细微、难以察觉的……“涟漪”。而当他的意识模拟出“晶噬”那纯粹的、无差别的吞噬**,或是“虚妄之潮”那僵化的、抹杀一切的秩序时,那标识则呈现出一种绝对的、近乎排斥的“平滑”。
凌霜的反馈更为直观而震撼。“我感觉不到‘思想’,感觉不到‘善恶’,”她紧闭双眼,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但我能感觉到一种……庞大的‘注意力’。它注意到了我们,注意到了‘星语’。它对我们……感到好奇。但这种好奇,不像生物的好奇心,更像……更像一个数学家,发现了一个违背他现有定理、却又确实存在的数学结构时的那种……纯粹的、冰冷的探究欲。”
就在这时,范因斯坦博士的通讯以最高优先级接入静思厅,他的电子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波动:
“林墨,凌霜!我们……我们可能接收到了对方的‘回应’!”
“说清楚!”林墨瞬间从深度感知中脱离。
“不是语言,不是信号。是规则层面的……‘微调’!”博士快速解释,“就在刚才,位于第七扇区边缘的一个无关紧要的、处于混沌状态的原始星云,其内部几条原本随机、无意义的规则脉络,在千分之一秒内被‘梳理’了!它们被重新组织,形成了一个……短暂存在的、极其复杂的几何结构,其数学本质,与我们捕获的那个标识高度同源!这个结构存在了不到零点三秒就自行消散,没有释放能量,没有改变星云本质,仿佛只是为了……展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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