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被一道突兀的碎裂声撕裂了。
不是瓦砾的崩塌,更像是某种陈旧的骨骼被折断的声音,从焦黑的地底深处传来。
紧接着,一股混杂着泥土腥气和陈年檀香的腐朽味道,如同有生命的毒雾,迅速弥漫开来。
叶寒舟和墨鸦瞬间警惕,将苏菱安护在身后。
只见那被烛阴使自燃之力烧得琉璃化的地面中央,一道裂缝无声扩大,一只枯瘦如鸡爪、指甲又黑又长的手猛地扒住了裂缝边缘。
一个佝偻得几乎看不见脖子的身影,就这么从地穴中一点点爬了出来。
她浑身裹在早已看不出颜色的破烂布袍里,一头白发干枯如雪,杂乱地垂下,遮住了大半张脸。
她没有抬头,或者说,她根本没有眼睛,眼窝处只有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这道身影仿佛从地狱深处爬出的幽魂,每移动一寸,都带着令人牙酸的骨节摩擦声。
她停在原地,鼻翼剧烈地翕动着,像一头嗅探猎物的衰老野兽。
忽然,她那没有眼珠的脸猛地转向苏菱安的方向,喉咙里发出沙哑如破风箱般的嘶吼:“血……是她的血……血亲到了……”
她踉跄着,一步一步走向苏菱安,枯瘦的手中,小心翼翼地捧着半卷焦黑的卷轴。
卷轴边缘被烈火燎过,但中心部分却奇迹般地完好无损。
“守谱人……该交卷了。”她将那半卷族谱递到苏菱安面前,声音里带着一种使命完成的解脱与悲怆。
苏菱安的呼吸一滞。
族谱?
她颤抖着伸出手,指尖触碰到那冰冷粗糙的卷轴表面。
摊开的卷轴上,是用朱砂血墨写就的一个个名字,脉络清晰。
在母亲“苏晚影”的名字旁,除了那个熟悉的影阁图腾,还有一行细若蚊足的小字,字迹却力透纸背:“心源已种,泉归菱安。”
而在族谱的最上方,一行更为古老的批注,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宿命感:“双生镇钥,一明一暗。明钥承光,暗钥镇影。”
一明一暗……她和哥哥?
就在她接过族谱的刹那,胸口的溯影镜发出一阵温热,镜中的溯影灵竟缓缓脱离镜面,化作一道半透明的人影,一步步走到苏菱安面前。
那张与她母亲别无二致的脸上,带着一丝悲悯与决绝。
溯影灵伸出冰凉的指尖,轻轻点在苏菱安的眉心。
刹那间,苏菱安的识海天翻地覆。
无数破碎的画面如潮水般涌来,最终定格在一幕令她肝胆俱裂的场景——那是在她记忆中早已模糊的、母亲临死前的那个夜晚。
母亲脸色苍白如纸,却决然地将一粒包裹着璀璨金光的种子吞入腹中,她的手温柔地抚摸着小腹,仿佛在与未出世的另一个孩子告别,声音低沉而坚定地回荡在她的识海深处:“女儿,别怕……娘把最后的火,种进你的命里了。”
画面破碎,苏菱安猛地睁开双眼,眼中血丝密布,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
她下意识地望向自己的空间灵泉——那片由紫金树苗撑起的灵泉深处,不知何时,多了一点微弱却执拗的金色光点,正在缓缓旋转。
那不是灵泉本身的光,那是一颗种子。
心源之种!
巨大的冲击让她身体一软,险些栽倒。
一只冰冷而有力的手臂及时扶住了她。
叶寒舟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稳住心神!”
他的寒毒之力顺着手臂探入她的经脉,试图帮她平复激荡的气血。
然而,当那股至寒的能量触及到她丹田附近的灵泉时,异变陡生!
那颗金色的“心源之种”仿佛受到了某种刺激,光芒骤然大盛,而扎根于灵泉中央的紫金树苗也随之剧烈震颤。
在叶寒舟惊愕的注视下,树苗上那片孤零零的紫金叶子旁,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催生出了第二片一模一样的叶子!
金光与紫气交相辉映,一股磅礴的生命力瞬间充盈了苏菱安的四肢百骸。
“这‘心源之种’不是普通的灵物,”叶寒舟收回手,声音压得极低,“它在你体内孕育多年,早已与你的灵泉、你的命脉融为一体。它在认主!若你此刻强行将其取出,灵泉必将枯竭,你的根基也就毁了!”
“不止如此。”墨鸦不知何时已将一只闪烁着幽光的机关目嵌入眼眶,他死死盯着苏菱安小腹上双玉的位置,玉佩上的纹路似乎正与那金光产生着某种神秘的呼应。
“我能看到玉纹的灵力流向……这股力量正在苏醒。更糟的是,影阁的影火与它同源,能清晰地感应到它的苏醒——他们很快就会来找你,不是为了给烛阴使复仇,是为了‘归墟’!”
归墟?那是什么?
不等苏菱安发问,那个被称为“守谱人”的失明老妪摸索着,用那双冰冷粗糙的手抚上了苏菱安的脸颊。
那两个空洞的眼窝里,竟缓缓流下两行浑浊的泪水。
“你和你娘……真是一模一样的倔脾气。”她的声音颤抖着,充满了无尽的悲哀与悔恨,“当年她也是这样,明知道把钥匙藏进孩子的命里,是必死的死局,她还是这么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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