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李文海提到了他自己的父亲秀才公,就是那有心想闹事的,一个个也闭紧了嘴巴。
没有人家秀才公,你上一辈就饿死了,哪还有你站在这里嚼舌头。
这份恩情,到了啥时候都不能忘。别人怎么样不管,大湾村不能有这种没良心的人。
早就忘了这份恩情的田仁义,有心想继续扰乱局面,但是看到下面田氏族长,还有田姓的门长,两个人都已经对自己怒目而视了,他干张了两下嘴,连个大气都没敢出。
这年月,宗族势力还很强大。这两个人有能力把他从族谱中除名。那么自己一家,将在大湾村里寸步难行。
李文海抓住这个难得的空窗期,冲着众村民们说道:
“你们大家伙真是冤枉了吴支书。咱们村卖两车家具,一共卖了五百六十块钱,一分莫少的都在俄的账上。吴永贵原本想着,年底的时候让大家多分几个钱,过个好年。”
说到这里,李文海因为咳嗽,停顿了一小会儿。
站在台前的村民们,早已经两眼冒光了。五百多块钱,分到每家,差不多得有四块钱嘞。照着去年的旧例,这都折合到两百个工分嘞。
去山上伐树已经算工分了,现在又多了二十个满天的工分,真是嫌大发了。
人们的心里正乱琢磨着的时候,李文海继续说道:
“吴永贵原本是这么打算的,可是让俄给拦下来咧,俄当时就说,这钱可不能分。就因为俄说不分这钱,所以吴永贵就莫跟大家讲清楚。这才让你们都冤枉了他。”
李文海到底是读过书的,说起话来就跟做文章一样,起承转合,一波三折。
村民们的心情跟着李文海的话头,也是一波三折。先是算计多得的这四块钱买什么,接着就感觉花布、肥膘、糕饼等等又从自己的手里飞走了。
李文海可不管你们怎么想,他继续说道:
“俄为甚不让分这钱咧?因为俄想着拿这些个钱,重新把咱们村的小学办起来。咱们村的学屋还有,有文化的知青就在咱们村,现在钱也有咧,俄就想让娃娃们能读上书,识上字。可不敢再当个睁眼瞎……”
李文海声情并茂地讲述着自己的打算。
“你看城里的娃娃们,识文断字,一个个能奔个好前程。咱们的娃娃除了下地干活,还能做个甚?认识些字,将来验兵得先选咱们这样的娃娃吧。当兵转业到地方,就能进工厂挣工资。识字多咧,俄还想着让吴支书往公社里多跑跑,把咱们的娃娃推荐去上大学,那个出息就更大咧,大学一出来就是国家干部……”
李文海又描述着广阔前景。
种惯了庄稼摆弄惯了土坷垃的农民,一个个对自己看得到头的人生,已经没有什么好打算的了。眼一闭,睡一宿,眼一睁,干一天。一年到头还能做个甚?
但是想到自家的娃娃,将来能走出大湾村,去挣一个月好几十块钱的工资,成为国家干部……。虽然一切都还不确定,但想想那美好的未来,人们就笑了,发自内心的幸福地笑了。
“……所以,你们大家伙都冤枉了吴支书,俄说这话莫错吧。”
李文海最后总结了一句,来结束他今天的演讲。
“莫错,是俄们错咧。”台下立马有人带头认错了。
“对,俄们冤枉支书咧。”有人附和着。
“……”
“行咧,知道错就行咧。下面咱们还是让吴支书讲上两句。他不是那种短见的人,今儿个的事情,他不会往心里去。”李文海看到人们的情绪到了,适时把吴永贵往前推了推。得让他把丢掉的脸面,重新拾起来。
吴永贵现在心里已经感激得无可无不可了。他第一个感激的就是李文海,然后他也知道苏淮今天救了自己。
要是没有他们两个有主意,弄不好今天就真被鹰啄了眼,玩砸了。
吴永贵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然后绕过桌子,走到台前。
“俄莫甚要说的。破话话都说清楚咧,俄还有甚好说的。不过,今天的事情,大家伙也都看清楚咧,田仁义不再适合当这个村委委员咧。”
“甚?!你说甚?凭啥不让俄当委员咧!”田仁义急眼了。
虽然他早就知道,今天只要失败,自己必然没有好果子吃。但是事到临头,他还是要挣扎一番。
“为甚?咱们大湾村多少年来,都莫发生过内斗的事情咧。你拍拍你的胸脯说,你就莫啥坏心思?破坏大家伙的团结,心存了坏心思,你这样的人咋还能当这个村委委员么。”吴永贵寸步不让,直接站在台前开怼。
今天要不当众收拾了田仁义,立一下威。自己的面子算是彻底掉在了地上,以后想拾都不一定能拾起来。
“俄支持支书的决定,咱们好几届村委咧,俄也当了两届村委,就莫见过做你这样事体的人。”孙玉峰早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所以他立马表明了自己态度。
“俄也支持支书的决定。咱们大湾村一向都是大集体,可不兴内乱的。”赵三喜的眼头活,知道事情已经不可为,自然要保住自己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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