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飞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眼睛死死盯着张文明,那眼神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胸膛高高鼓起,眼看就要爆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放在桌下的左手,轻轻碰了碰夕悦的膝盖。
夕悦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颤。
随即,她放下膝上的右手,用穿着高跟鞋的脚尖,在桌子下面,极其隐蔽地、有节奏地轻点了三下我的小腿外侧——嗒、嗒、嗒。
这个细微的动作没有逃过我的感知。
这是我和夕悦、张浩约定的紧急暗号之一!
三下轻点,代表张浩那边已经确认了某种关键信息,并且准备就绪!
几乎在夕悦信号传来的同时,我放在西装内袋里的右手,指尖也触碰到了一个冰冷的、火柴盒大小的硬物——那是张浩改造过的信号接收器,此刻正安静地躺在那里。
但我的动作没有停顿,右手顺势滑入内袋,握住的却不是接收器,而是紧贴着它的另一件东西——那支小巧却致命的录音笔。
拇指精准地找到了侧面的微型开关,轻轻一推。
“滴……”
一声极其轻微、几乎被心跳掩盖的电子音,在录音笔内部响起,表示它已经开始工作,忠实地记录着包厢里的一切。
做完这一切,我的右手才从容地从内袋里抽出,仿佛只是整理了一下衣襟。
脸上紧绷的线条反而松弛下来,甚至对着满面得意、正等着欣赏我们崩溃模样的张文明,缓缓地、露出了一个冰冷的笑容。
这笑容里没有愤怒,没有恐惧,只有一种洞悉一切、掌控局势的平静,以及一丝毫不掩饰的嘲讽。
张文明脸上的得意瞬间凝固了。
他显然没预料到我会是这种反应。
那冰冷的笑容像一根针,刺破了他精心营造的压迫氛围。
他微微眯起了眼睛,眼神中的戏谑被一丝警惕和探究取代。
我没有立刻开口,而是慢悠悠地拿起面前那杯一直没动过的“酒鬼”白酒。
杯壁冰凉,辛辣刺鼻的气味直冲脑门。
我晃动着酒杯,看着琥珀色的液体在灯光下折射出迷离又危险的光泽,仿佛在欣赏一件有趣的玩物。
“张主任的消息,果然灵通。”
我的声音打破了死寂,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
“周琦要出来了?嗯,好事。看守所那地方,确实委屈他了。”
林飞猛地转头看我,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不解。
夕悦、林敏等人也都愕然地望向我。
郑艺洲眼中则闪过一丝精光,似乎明白了什么。
张文明眉头微蹙,显然没跟上我的思路。
我话锋一转,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不过,张主任刚才提到根基不稳,风浪太大……这话,我觉得更应该送给您自己才对。”
我放下酒杯,目光锐利如刀,直刺张文明。
“您位高权重,坐镇建设局,管着开发区这么多工程项目的命脉。您的根基,看起来是稳如泰山,可您有没有想过,您经手的那些‘优良’工程,它们下面的根基……真的那么稳吗?”
张文明脸上的肌肉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眼神瞬间变得凌厉起来:“王老板,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特别的意思。”
我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更低,却字字清晰,如同重锤。
“就是忽然想起一件事。去年六月,市体育馆那个羽毛球馆,轻型钢结构的顶棚,孙大拿在验收报告的签字是您默许的吧?‘优良’工程。结果呢?一场小雪,塌了。幸好没砸到人!最后查出来是‘材料供货商以次充好’?那个叫‘振兴钢构’的倒霉蛋,背了黑锅,老板到现在还在东躲西藏吧?”
张文明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放在桌上的手指微微蜷缩。
我没给他开口的机会,继续慢条斯理地说下去,每一个字都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切割着他试图掩盖的真相:“还有,去年九月,新星小学的教学楼扩建工程,也是孙大拿带的队验收的,报告同样是‘优良’。可就在上个月寒假,有工人在里面维护管道的时候,发现三楼承重梁……啧啧,出现了好几道纵向裂纹。非受力性的?这事儿,学校后勤处的赵老师,应该已经上报了吧?虽然被压下来了,怕引起恐慌……但张主任您,真的一点都不知道?”
我的目光紧紧锁住张文明的眼睛,捕捉着他瞳孔深处那一闪而逝的慌乱。
包厢里落针可闻,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连服务员都僵立在原地,不敢动弹。
“哦,对了……”
我仿佛才想起来,语气更加随意,却也更致命。
“还有前年三月的‘华苑新村’二期回迁楼,墙体大面积开裂、渗水……住户闹得挺凶,后来象征性修补了一下,给了点钱封口。验收报告……好像也是完美无缺?那家开发商‘泰兴地产’的老板王泰……张主任,您夫人钱娟女士,和他舅舅的关系……应该挺近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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