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白于苑内轻描淡写间,先破丹道难题,再败结丹中期的南宫杰,其展现出的实力与底蕴,已非“惊艳”二字可以形容。消息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涟漪迅速扩散,不再仅限于年轻一辈的圈子,也传到了那些真正掌权者的耳中。
次日清晨,昨日引路的青衣侍女再次出现在赵小白暂居的客院门前,姿态比之前更为恭谨:“赵长老,家主有请,于凌云殿偏厅一叙。”
这一次,并非大殿正式接见,而是偏厅小叙,其中意味,耐人寻味。
赵小白神色平静,整理了一下衣袍,随侍女前往。再次踏入凌云殿的范围,那无形的威压依旧,但引路的侍女脚步却转向了主殿旁侧的一扇稍小些的玉门。
偏厅之内,陈设依旧华贵,却少了几分大殿的肃穆空旷,多了几分雅致与生活气息。南宫博并未端坐于主位,而是站在一扇雕花玉窗前,负手望着窗外云卷云舒。窗外并非寻常景致,而是一片被阵法模拟出的浩瀚星海,星辰生灭,演化着某种玄奥的至理。
听到脚步声,南宫博缓缓转过身。今日他未着昨日那身庄重玄袍,只穿了一件藏青色的常服,少了几分迫人的威严,多了几分长辈的平和。但那双深邃如星海的眸子,依旧能洞穿人心。
“赵小友,来了。”南宫博微微一笑,指了指旁边的紫檀木椅,“坐。”
“谢南宫家主。”赵小白依言落座,不卑不亢。
有侍女悄无声息地奉上灵茶,旋即退下,厅内只余二人。
南宫博并未立刻开口,而是端起茶盏,轻轻拨弄着浮叶,目光落在赵小白身上,带着一种重新审视的意味。半晌,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平和,却带着化神修士独有的道韵:
“昨日流芳苑之事,老夫已听闻。”他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杰儿性子骄纵,不知天高地厚,让小友见笑了。”
赵小白微微欠身:“年轻气盛,在所难免。晚辈与南宫杰道友只是寻常切磋,并无大碍。”
南宫博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放下茶盏,目光变得锐利了几分:“寻常切磋?剑气凝丝,破‘焚天雀舞’于无形,更兼一丝天雷真意……小友,你这身修为与神通,可绝非东域青岚宗能轻易培养出来的。看来,小友际遇非凡啊。”
他这话,既是赞叹,也是探究。
赵小白神色不变,坦然应对:“晚辈确有些许机缘,但根基仍在青岚。宗门于微末时予我立足之地,此恩不敢忘。”
南宫博盯着他看了片刻,见他眼神清澈,言语诚恳,不似作伪,眼中闪过一丝欣赏。不恃才傲物,不忘本,此子心性确实难得。
“嗯,知恩图报,是好事。”南宫博颔首,话锋随即一转,“小友年纪轻轻,便有如此修为与丹道造诣,假以时日,元婴可期,便是冲击化神,也未必没有可能。未来前途,不可限量。”
这是明确的认可,远比昨日大殿上那轻描淡写的“不错”要郑重得多。
“家主过誉了。”赵小白谦逊道,心中却无多少波澜。他知道,这仅仅是开场白。
果然,南宫博沉吟片刻,语气变得有些悠远,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雨桐那孩子,性子外柔内刚,天赋在其同辈中亦属佼佼。她母亲去得早,老夫对她,难免多些纵容。”
他提到南宫雨桐,赵小白的心微微一提,知道正题来了。
“我南宫家立足中域数千年,树大根深,看似风光无限,实则每一步都如履薄冰。”南宫博的目光重新投向窗外的星海,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世家之存续,非一人一力可为,需合纵连横,需利益交织。子女姻缘,亦是其中一环,关乎家族气运兴衰,由不得太多个人喜恶。”
他转过头,目光平静却不容置疑地落在赵小白脸上:“雨桐的婚约,早年便已定下,对方是北域‘玄霜谷’的少主。玄霜谷与我南宫家,在资源、势力上多有互补,此乃两家先祖共同定下的盟约,关乎未来数百年的格局。”
虽然没有明说拒绝,但每一个字,都如同冰冷的玉磬,敲打在赵小白的心头。那无形的世家壁垒,比任何神通术法都要坚固。
“小友你,很好。”南宫博的语气依旧平和,甚至带着一丝惋惜,“无论是丹道天赋,还是自身实力,都堪称人中龙凤。若你早生百年,或者出身……呵呵。”他轻笑一声,未尽之语,不言自明。
“只是,有些规矩,有些责任,非人力可轻易扭转。”南宫博最后说道,目光深邃,“元婴,是一个门槛。未入元婴,终究难入真正棋局。小友,你的路还很长。”
话音落下,偏厅内一片寂静。窗外星海沉浮,演化着冰冷而既定的轨迹。
就在这时,偏厅的珠帘被一只纤手轻轻掀开,南宫雨桐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显然听到了父亲最后的话语,绝美的脸庞上血色瞬间褪去,变得苍白如纸,那双总是含着温婉笑意的眼眸,此刻盈满了难以言喻的黯然与伤痛。她看着自己的父亲,又看向坐在那里的赵小白,嘴唇微微颤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那样站着,如同风雨中一株即将凋零的玉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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