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雨桐引着赵小白,并未再往那深似海的府邸内部行去,而是转向了一处较为开阔的园林。此地名为“流芳苑”,是南宫家年轻子弟平日聚会、交流论道之所。亭台水榭,错落有致,奇花异草点缀其间,灵气氤氲,虽不及凌云殿那般庄严肃穆,却也别有一番世家气象。
显然,南宫雨桐所谓的“代家族好生招待”,并非虚言,她是真心想让赵小白感受一下南宫家不那么压抑的一面,或许,也存了几分借此缓和方才在凌云殿中那份无形隔阂的心思。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两人刚踏入流芳苑不久,尚未寻得一处僻静水榭坐下,便被一阵略显张扬的谈笑声拦住了去路。
为首者是一名身着华贵锦袍的青年,约莫二十七八岁的模样,面容算得上英俊,但眉眼间那股挥之不去的傲气,以及看向赵小白时毫不掩饰的审视与轻蔑,破坏了他整体的气质。其修为在结丹中期,气息略显浮夸,显然是依靠资源堆砌而上。他便是南宫家二长老的嫡孙,南宫杰,在家族年轻一辈中,素以跋扈和眼高于顶着称。
他身旁还跟着三四名年纪相仿的男女,衣着皆是不凡,修为多在结丹初期,此刻也都带着或好奇、或戏谑、或不屑的目光,打量着南宫雨桐身旁这个陌生的青袍修士。
“雨桐妹妹,这位是?”南宫杰目光扫过赵小白那身朴素的青袍,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明知故问。他早已得到消息,大小姐带回了一个东域来的小子,据说还是个什么炼丹师,竟得了家主接见。这在心高气傲的南宫杰看来,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南宫雨桐眉头微蹙,显然对南宫杰等人的出现并不欢迎,但碍于同族情面,还是淡然介绍道:“杰堂兄,诸位,这位是东域青岚宗的赵小白赵道友,于我有相助之恩。赵道友,这几位是我的族兄族姐。”
她刻意点出“相助之恩”,希望对方能收敛几分。
然而,南宫杰闻言,眼中的轻蔑反而更浓了,他哈哈一笑,对着赵小白随意地拱了拱手,动作敷衍至极:“哦?原来是东域来的赵道友。失敬失敬。”那“东域”二字,咬得格外重,充满了揶揄之意。
他身旁一个穿着鹅黄衣裙的女子掩口轻笑:“东域?就是那个据说灵气稀薄,连元婴修士都难得一见的偏僻之地吗?赵道友能从那里走出来,想必很不容易吧?”
另一名手持折扇的男子也摇扇笑道:“青岚宗?似乎听过,好像前阵子还在跟一个叫什么黑煞教的魔道宗门打生打死?啧啧,赵道友能从那般险地安然至此,福缘不浅啊。”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看似客套寒暄,实则句句带刺,将东域与青岚宗贬低得一无是处,意图将赵小白也打上“乡巴佬”、“侥幸逃生者”的标签。
南宫雨桐脸色微沉:“诸位,赵道友是我请来的客人,还请慎言!”
赵小白却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表演,脸上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仿佛在看一出与己无关的闹剧。待他们说得差不多了,他才平静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东域虽僻,亦有灵山秀水;青岚虽微,亦存浩然正气。修真之人,何时以地域论英雄了?”
他这话不卑不亢,既维护了故土宗门,又暗讽对方浅薄,听得南宫雨桐眼眸微亮,而南宫杰等人则脸色一僵。
南宫杰眼中闪过一丝恼意,他没想到这东域小子嘴皮子还挺利索。他眼珠一转,计上心来,脸上重新堆起虚假的笑容:“赵道友所言极是,倒是我等着相了。听闻赵道友精通丹道,还得了药王谷客卿身份,想必造诣非凡。正巧,我等方才正在探讨一丹道难题,百思不得其解,不知赵道友可否不吝赐教,为我等解惑?”
他这话一出,身旁几人立刻露出心领神会的笑容。这是他们惯用的伎俩,借论道之名,行刁难之实。他们笃定,一个东域来的小子,就算懂点炼丹,又能高明到哪里去?必然会被他们准备的问题难倒,届时便可尽情奚落,让他颜面扫地。
南宫雨桐心中一紧,她深知这些族兄族姐的秉性,他们提出的问题定然极其刁钻,正要出言阻止,却听赵小白已然开口:
“哦?不知是何难题,赵某才疏学浅,但或许可共同参详一二。”
他语气平淡,仿佛真的只是要参与讨论一般。
南宫杰心中冷笑,面上却故作热情:“问题倒也简单。众所周知,炼制‘凝碧丹’时,需以‘三叶兰芝’为主药,辅以‘玉髓花’、‘百年石乳’等物。然而,古籍有载,若以‘五叶兰芝’替代‘三叶兰芝’,药效当能提升三成以上。可为何自古至今,鲜少有丹师成功?每每投入五叶兰芝,不是药性冲突炸炉,便是成丹品质反而不如三叶兰芝?这其中关窍,究竟在何处?”
这个问题一出,连南宫雨桐都微微蹙眉。凝碧丹是四级丹药,对于结丹修士滋养神魂有奇效。用五叶兰芝替代三叶兰芝提升药效的理论确实存在,但实践极难,算是丹道中一个不大不小的冷僻难题。她自己也思索过,却始终不得要领。南宫杰以此发问,显然是存心刁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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