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嚎林的厮杀声已然平息,只余下风吹过残破林地的呜咽,以及丹鼎峰弟子们低声交谈、处理善后的细碎声响。浓重的血腥气被玄冰清灵阵残留的清冽气息中和,却依旧挥之不去。
战场被粗略打扫过,魔修的尸体被集中起来,准备以真火焚化,以免滋生瘟疫或被邪法利用。青岚宗弟子阵亡者的遗体则被小心收敛,等待带回宗门安葬。伤员们得到了初步救治,昏迷的周通也被喂下了保命丹药,气息趋于平稳。
吴铁风长老正与樊妙晴低声商议着后续行动,两人的脸色都带着凝重。虽然击退了强敌,但黑煞教此次行动的目的、规模以及后续可能存在的威胁,依旧如同阴云笼罩在心头。
“长老,樊师姐,”一名丹鼎峰弟子快步走来,拱手禀报,“我们在清理西侧林地时,发现一名黑煞教修士,被倒塌的巨木压住了双腿,重伤昏迷,尚有气息。看其服饰,应是筑基初期修为。”
哦?还有活口?
吴铁风和樊妙晴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意动。一个活着的俘虏,其价值远胜于十具尸体。
“带过来,小心看管。”吴铁风下令。
“是!”
很快,两名弟子将那魔修拖了过来,随意地扔在空地上。此人约莫三十多岁年纪,面容普通,此刻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干裂,双腿以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显然骨头尽碎。剧烈的疼痛让他从昏迷中苏醒,发出压抑的呻吟,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与绝望。
吴铁风上前一步,金丹期的灵压稍稍释放,如同山岳般笼罩在那魔修身上,声音威严低沉:“说!你们此次伏击,目的为何?黑煞教还有何阴谋?老巢在何处?”
那魔修被金丹威压震慑,浑身剧颤,眼中恐惧更甚,却紧紧咬着牙关,把头偏向一边,嘶声道:“要杀…便杀!休想…从老子嘴里…掏出半个字!”
魔教中人,尤其是能被派出来执行此种任务的,大多受过严酷训练,对酷刑和死亡有一定承受力,简单的威吓往往难以奏效。
吴铁风眉头一皱,就欲动用些搜魂之类的强硬手段,虽可能损伤神魂导致信息不全,但总比一无所获强。
“吴长老,且慢。”赵小白的声音响起。他处理完李慕的伤势,走了过来,目光落在那名硬挺的魔修俘虏身上,“此人神魂之中恐怕被种下禁制,强行搜魂,恐适得其反。可否让弟子一试?”
吴铁风看向赵小白,想起他之前破解毒功、以丹克敌的机敏,点了点头:“哦?你有办法?尽管施为。”
樊妙晴也投来好奇的目光,她想知道,这位总能给人惊喜的赵师弟,在审问一道上,又有何独特手段。
赵小白走到那魔修面前,蹲下身,目光平静地审视着他,既无杀气,也无怜悯,就像在观察一株药性未明的草药。
魔修被赵小白看得有些发毛,色厉内荏地吼道:“看什么看!小白脸!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爷爷要是皱一下眉头,就不是好汉!”
赵小白并不动怒,反而轻轻笑了一下,笑容温和,却让那魔修心底莫名一寒。“硬气是好事,说明你是个忠诚的部下。可惜,你的忠诚,用错了地方。”
他不再多言,左手一翻,掌中出现三枚颜色、形状各异的丹药。一枚色泽粉红,散发着甜腻诱人的香气;一枚通体漆黑,毫无光泽,如同最深邃的夜;最后一枚则是半透明的琥珀色,内部仿佛有氤氲雾气流动。
“你…你想干什么?!”魔修看着那三枚丹药,尤其是那枚粉红色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他听说过炼丹师手段诡异,却从未亲身经历过。
“不干什么,请你品尝几味丹药而已。”赵小白语气依旧平淡,“此丹名为‘极乐引’,服下后,会坠入生平最渴望、最快乐的幻境,难以自拔。”他指了指那粉红色丹药。
接着,他指向那枚黑色丹药:“此乃‘寂魂丹’,能让人五感渐失,神魂如坠无边黑暗,感受不到时间流逝,唯有永恒的孤寂。”
最后,他拿起那枚琥珀色丹药:“至于这个,叫‘真言露’,没什么别的效用,只是能让服食者,在特定时刻,更容易说出心底的话罢了。”
他并没有解释如何“特定时刻”,但这番介绍,配合他那平静无波的语气,反而营造出一种更深沉的恐怖。未知,往往比已知的酷刑更令人恐惧。
魔修脸色变幻不定,强自镇定:“哼!虚张声势!有本事就给爷爷一个痛快!”
“痛快?那太便宜你了。”赵小白摇了摇头,慢条斯理地说道,“我会先喂你服下‘极乐引’,让你在美梦中沉沦片刻,感受那唾手可得的极乐。然后,在你最沉醉、最不愿醒来之时,再让你服下‘寂魂丹’。”
他的声音仿佛带着某种魔力,清晰地描绘出那可怖的场景:“想想看,从云端瞬间跌落无边黑暗,所有的快乐、所有的感知都被剥夺,只剩下你自己,在永恒的寂静和虚无中发疯…那种滋味,比凌迟更痛苦万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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