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期,转瞬即至。
赤阳殿位于丹鼎峰之巅,是整个丹鼎峰的核心所在。殿宇并非金碧辉煌,而是通体由一种暗红色的“暖阳玉”砌成,散发着恒定的温热,踏入其中,便觉一股精纯的火属性灵气包裹周身,令人精神一振,却又隐含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赵小白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簇新的内门弟子服饰,虽然他已贵为真传,但在面见峰主时,依旧保持着应有的恭敬。他抬眼望去,只见樊妙晴也已等在殿外,依旧是那身月白法袍,清丽绝俗,见他到来,微微颔首示意,眼神中带着一丝鼓励。
两人并肩踏入大殿。殿内空间远比外面看起来要广阔,穹顶高悬,刻画着日月星辰、万火朝宗的壁画,中央并无过多陈设,只有数个燃烧着淡淡火焰的蒲团,以及最上首一方巨大的赤红色玉质主位。此刻,赤阳真人正端坐于主位之上,双目微阖,似在养神,周身气息与整个大殿仿佛融为一体,深不可测。
“弟子赵小白(樊妙晴),拜见师尊(峰主)。”两人躬身行礼,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
赤阳真人缓缓睁开双眼,那目光如同两道实质的火炬,扫过二人,最终定格在赵小白身上。那目光中蕴含的威压,比三日前在丹房中更甚,让赵小白感觉仿佛置身于洪炉之畔,气血都有些凝滞。
“起来吧。”赤阳真人淡淡开口,声音平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两人直起身,垂手而立,等待训示。
赤阳真人没有立刻说话,而是手指轻轻敲击着玉质扶手,发出清脆的“叩叩”声,似乎在斟酌言辞。大殿内一时陷入了沉默,只有那火焰蒲团燃烧时发出的细微噼啪声。
“三日前那炉紫心破障丹,”赤阳真人终于开口,打破了沉寂,“丹成中品,内蕴雷纹,更引动微型丹雷,即便放在内门资深炼丹师中,也属难得佳作。”
他的目光转向樊妙晴,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嘉许:“妙晴,你身为丹鼎峰核心弟子,根基扎实,控火之术已得真传,此次能主导炼成此丹,且临危不乱,应对丹雷,足见你这些年的勤勉与天赋。为师,甚慰。”
樊妙晴俏脸微红,再次躬身:“师尊教诲,弟子不敢或忘。此次炼丹,实属侥幸,亦是赵师弟……”
她的话未说完,便被赤阳真人抬手打断。他的目光重新回到赵小白身上,那审视的意味更加浓郁。
“赵小白。”赤阳真人缓缓念出他的名字,“你入门不过数载,自杂役而起,晋升之速,堪称异数。初时,你以‘野路子’炼丹术在外门声名鹊起,本座虽有所闻,却并未在意。修真界丹道传承严谨,一步一个脚印方是正途,取巧投机,终究难登大雅之堂。”
赵小白心头一紧,知道这是峰主在翻旧账,也是对他过往的定性。他屏息凝神,不敢有丝毫辩解。
“然而,”赤阳真人话锋一转,声音提高了几分,“你于外门大比脱颖而出,入内门后,修为精进不俗,更在七脉会武、秘境之行中表现可圈可点。尤其是此番炼制紫心破障丹……”
他顿了顿,手指停止敲击,身体微微前倾,那灼灼的目光仿佛要洞穿赵小白的灵魂:“妙晴已将与你的合作过程,详细禀明于本座。那‘冰心兰’中和雷性之法,那‘微尘璇玑阵’辅助融合之想,尤其是最后关头,引导雷性淬丹而非强行压制的决断……这些,绝非寻常丹道传承所能及,更非一句‘偶得侥幸’可以解释。”
赤阳真人的声音带着一种穿透力,直指核心:“告诉本座,你这些看似离经叛道,却又暗合丹道至理的想法,究竟从何而来?你背后,是否另有高人指点?”
此言一出,大殿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樊妙晴也微微蹙眉,有些担忧地看向赵小白。她知道师尊此问事关重大,涉及传承根脚,若回答不好,恐生嫌隙。
赵小白心脏狂跳,背后瞬间沁出一层冷汗。药老的存在是他最大的秘密,绝不可能暴露。但他也早料到会有此一问,心中已打了无数腹稿。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悸动,抬起头,目光坦诚地迎向赤阳真人那仿佛能焚尽一切虚妄的眼神,声音沉稳地回答道:“回禀峰主,弟子惶恐。弟子出身微末,并无显赫师承,更无高人在后指点。”
他顿了顿,组织着语言,将早已想好的说辞缓缓道出:“弟子只是……只是自幼便对草木药性有着异于常人的敏感与好奇。入门后,得蒙宗门收录,赐下《基础引气诀》、《百草图解》等典籍,弟子如饥似渴,日夜研读。然典籍所载,多为常理框架,弟子在照料药园、练习法术、乃至日常修炼中,却总忍不住去观察、去思考,为何此种灵草喜阴,彼种灵药向阳?为何灵力如此运转,便能催生雨露?为何丹方如此配伍,便能成就灵丹?”
他的话语渐渐流畅,带着一种发自内心的困惑与探索:“弟子愚钝,常有些离奇想法,例如,既知水火相克,是否亦能相生?既知雷霆暴烈,是否亦能淬炼?这些想法,在旁人看来或许荒谬,但弟子忍不住会去尝试,去验证。失败无数次,灰头土脸亦是常事。但在一次次失败中,偶尔也会捕捉到一丝灵光,找到一种看似不合常理,却似乎能走通的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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