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道梯,八百三十阶。
到了这个高度,空气仿佛凝固成了铅块,每吸入一口都带着撕裂肺腑的沉重。无形的灵力威压如同无数座大山,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不仅作用于肉身,更仿佛要将人的神魂也碾碎在这冰冷的青石阶上。原本稀薄的云雾在这里变得浓稠,遮蔽了大部分视线,只能隐约看到上方不远处仍在艰难挪动的寥寥数道身影,以及下方如同蝼蚁般缓慢攀爬的同门。
赵小白浑身早已被汗水浸透,青灰色的弟子服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因极度用力而绷紧的肌肉线条。他的呼吸粗重得如同破旧风箱,每一次抬腿,都感觉腿骨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丹田气海内的灵力,如同即将干涸的溪流,运转起来滞涩无比。识海之中,那针对神魂的压迫感也越来越强,各种因疲惫而产生的幻听、杂念开始滋生,试图瓦解他的意志。
他完全是凭借着在杂役生涯中磨练出的、远超常人的坚韧毅力,以及内心深处那股不甘人后、誓要踏入内门的强烈渴望,才支撑着没有倒下。每一步,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在生死边缘挣扎。
然而,就在他咬紧牙关,将体内最后一丝灵力压榨出来,准备踏上第八百三十一阶时——
一股截然不同、阴冷而尖锐的灵压,如同一条隐匿在暗处的毒蛇,骤然穿透了问道梯本身那浑厚沉重的威压,精准无比地降临在他身上!
这股灵压极其凝练,带着明显的恶意与居高临下的碾压意味,其强度远超炼气期,赫然是筑基期修士才能拥有的力量!它并非均匀施加,而是如同无数根冰冷的针,狠狠刺向他的经脉节点、丹田壁垒,以及最为脆弱的识海!
“呃啊!”
赵小白猝不及防,闷哼一声,整个人如遭重击,猛地一个踉跄,差点直接从石阶上栽倒下去。他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一口逆血涌上喉头,又被他强行咽了下去。周身原本就运转艰难的灵力,被这股外来灵压一冲,顿时有溃散的趋势。
他猛地抬头,目光如电,穿透浓雾,锐利地射向问道坪边缘,那处专门为内门弟子及执事设立的观礼区域。虽然隔着遥远的距离和浓雾,但他凭借着远超同阶的神识以及对这道灵压中那股熟悉厌恶感的记忆,瞬间锁定了目标——
赵凯!
那位曾在外门时,便因赵虎之事多次刁难他,甚至以筑基期修为亲自出手压迫过他的内门堂兄!此刻,赵凯正站在观礼区靠前的位置,一身内门精英弟子的云纹白袍,双手负后,面容冷峻,看似在专注地观看着考核。但赵小白清晰地捕捉到,对方那看似平静的眼眸深处,掠过的一丝毫不掩饰的阴冷与讥诮。
没有证据,没有言语,但这突如其来的、带着明显针对性的筑基灵压,就是赵凯最直接的干扰与报复!他要在这决定命运的内门考核中,借这问道梯的规则(不允许使用外物,但并未明令禁止外部干扰,毕竟正常情况下不会有高阶修士如此不顾脸面地针对一个考核弟子),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赵小白逼退,让他功亏一篑!
“赵!凯!”赵小白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眼中燃起熊熊怒火。他没想到,对方竟敢在如此众目睽睽之下,行此卑劣之事!
那股阴冷的筑基灵压并未散去,反而如同附骨之疽,紧紧缠绕着他,不断冲击着他的防线。它并不与问道梯本身的威压正面对抗,而是巧妙地寻找着赵小白因抵抗阶梯威压而露出的破绽与薄弱之处,进行精准的破坏与干扰。
这使得赵小白承受的压力瞬间倍增!他不仅要分心抵抗问道梯那无处不在的沉重压迫,还要集中大部分心神,去应对赵凯那刁钻阴毒的灵压侵袭。经脉传来针扎般的剧痛,丹田气海翻腾不休,识海更是如同被无数细针攒刺,眩晕与刺痛感阵阵袭来。
他停在第八百三十阶上,身体剧烈地颤抖着,仿佛随时都会崩溃。额头上青筋暴起,汗水混合着强行咽下鲜血的腥味,从嘴角渗出。
下方,一些同样在艰难攀登的弟子也察觉到了赵小白这边的异常。
“咦?那小子怎么回事?刚才看着还挺稳,怎么突然就不行了?”
“好像是……灵力不济?还是心神失守了?”
“哼,到底是根基浅薄,四系杂灵根能走到这里,已是走了大运,看来极限就到了。”
“可惜了,还以为能出个黑马呢……”
议论声隐隐传来,大多带着幸灾乐祸或是事不关己的冷漠。修真界便是如此现实,没人会同情一个即将失败的“天才”。
观礼区内,一些感知敏锐的内门弟子和执事也微微蹙眉,目光在赵小白和赵凯之间扫过,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但大多选择沉默。赵凯在内门颇有背景,自身天赋实力也不弱,为了一个尚未入门的外门弟子去得罪他,并不划算。
赵凯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冰冷弧度,传音之术凝聚成线,如同毒蛇的信子,悄然钻入赵小白耳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与嘲讽:“蝼蚁便是蝼蚁,以为侥幸得了些机缘,就能翻天吗?这问道梯,便是你的尽头!给我滚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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