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药园边缘那间堆放杂物的小木屋里,却透出一点微弱摇曳的火光。
赵小白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将最后一份处理好的“玉髓米”粉末,投入那个被烧得发红的瓦罐之中。与之前不同,这次瓦罐下方垫了几块粗糙的耐火石,形成了一个简易的灶台,火势也并非直接炙烤罐底,而是通过调节旁边一盏简陋油灯灯芯的长短,间接控制着温度——这是药老痛心疾首地批评了他上次“野蛮”的直火烧烤后,想出的权宜之计。
“滋啦——”
药粉遇热,发出一声轻微的响动,旋即被罐内已然变得粘稠的药液吞没。一股混合着谷物焦香与草木清气的古怪味道弥漫在狭小的空间里。
赵小白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眼神却专注无比,紧紧盯着瓦罐内药液每一丝细微的变化。他的右手虚按在瓦罐上方,依照药老传授的改良版《基础控火诀》,极其生涩地尝试引导着那微弱得几乎难以感知的热力流动。
“稳住,小娃娃,心要静,神要凝!”一个苍老而略显虚弱的声音,直接在他脑海深处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药力正在融合,此刻最忌灵力波动。对……就是这样,将你的木属性灵力,想象成一只温柔的手,轻轻抚平那躁动的火气……”
这是药老的声音。自那夜残魂苏醒,已经过去数日。这位自称来自上古、只剩一缕残魂的炼丹师,如今栖身于那枚神秘戒指之中,需要依靠赵小白每日以自身微薄灵力滋养,才能维持清醒,偶尔出言指点。
赵小白依言而行,努力控制着因紧张而有些紊乱的呼吸。他炼气一层的灵力实在太过稀薄,如同一条纤细的溪流,既要维持对油灯火焰的微控,又要分出一丝木属性灵力去安抚罐中药液,短短片刻,便已感觉心神消耗巨大,后背的衣衫已被汗水浸湿。
炼丹,远比他想象的要艰难百倍。不仅仅是材料的配比、火候的掌控,更在于对自身灵力细致入微的运用,以及那种近乎苛刻的专注力。
时间一点点流逝,瓦罐内的药液在持续而均匀的热力作用下,渐渐收干水分,颜色由之前的灰白变得微微泛黄,开始有凝聚成固体的趋势。
然而,就在这时,赵小白感到丹田处传来一阵空虚,维持火焰的灵力输出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颤动。
“不好!”药老的声音陡然提高,“火力稍弱,底部药力要焦糊了!快,以神念引导,将底部药液与上部稍作翻动!快!”
赵小白心中一惊,不及细想,几乎是本能地,将全部心神沉入那瓦罐之中。他那微弱的神识,在此刻被逼迫到了极限,勉强“看”到了罐底那即将因受热不均而失效的一小部分药液。他奋力催动那丝木属性灵力,如同用一根无形的针,小心翼翼地在那粘稠的药液中轻轻一挑,一拨。
这一个动作,看似简单,却几乎抽空了他剩余的大半灵力,脸色瞬间苍白了几分。
但就是这关键的一拨,即将焦糊的药液被翻动起来,与上层的药液重新混合。
“凝!”药老低喝一声。
赵小白福至心灵,双手迅速掐出一个简单的凝丹法诀,体内最后一丝灵力毫无保留地涌入瓦罐。
“嗡……”
瓦罐轻轻一震,那股原本有些躁动不安的药力,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强行约束、压缩,罐内那摊半凝固的药液猛地向内收缩,光芒一闪而逝!
一股比之前浓郁数倍的药香骤然散发出来,虽然依旧夹杂着些许焦糊气,但主体却是一股令人闻之精神一振的纯净谷物精华之气。
火光摇曳下,可以看见三颗龙眼大小、表面坑洼不平、颜色深浅不一的土黄色丹丸,静静躺在瓦罐底部。
成功了?
赵小白几乎虚脱,一屁股坐倒在冰冷的泥地上,胸膛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他顾不得擦拭满脸的汗水,眼睛死死盯着那三颗卖相极其难看的丹丸,心脏砰砰直跳,几乎要跳出胸腔。
他挣扎着爬起身,颤抖着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将那三颗尚带余温的丹丸从瓦罐中取出,捧在手心。
丹丸触手粗糙,表面毫无光泽,甚至能看到细微的杂质和焦痕,其中一颗甚至有些扁塌,显然是成丹时火力未能完美均匀所致。按照任何炼丹典籍的标准,这都堪称是下品中的下品,劣质中的劣质。
然而,赵小白的眼睛却瞬间红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狂喜,如同火山喷发般从他心底涌起,瞬间冲垮了所有的疲惫和紧张。他紧紧攥着这三颗丑陋的丹丸,仿佛握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身体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我……我成功了?药老,您看到了吗?我成功了!我炼出辟谷丹了!”他的声音带着哽咽,语无伦次,望向手指上那枚古朴的戒指。
“咳咳……”药老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欣慰,“看到了,老夫看到了。三颗下品辟谷丹,成丹率三成,品质……嗯,马马虎虎,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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