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青云山笼罩在一片氤氲水汽之中,连绵的梅雨将山间的青石板路浸得湿滑难行。清心堂内,潘二郎倚在窗边的竹榻上,望着檐角滴落的雨珠出神。这已是他来到青云山的第十日,每日寅时清虚道长都会准时前来为他施以桃花针,虽然胸口的寒毒不再发作得那般剧烈,但那股如影随形的阴冷始终盘踞在经脉深处。
这日清晨,雨势稍歇,山间弥漫着泥土与草木的清新气息。清虚道长推门而入,身后跟着两名道童。"孙先生一行已到山脚,"道长眉宇间带着几分期待,"想必很快就能上山。"
辰时刚过,山门外传来一阵清脆的铃铛声。透过薄雾望去,只见一行人正沿着湿滑的石阶缓缓而上。为首的老者须发如雪,身着朴素的葛布长袍,正是千金方传人孙百泽。他身后跟着四名随从,分别携带着药箱、针灸包等物。
清虚道长亲自迎至山门,二人相见甚是欢喜。"孙兄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清虚道长拱手施礼。
孙百泽还礼笑道:"一别三载,道兄风采更胜往昔。不知此次相召,所为何事?"
清虚道长引着孙百泽往清心堂走去,边走边道:"实不相瞒,此次请孙兄前来,是为了一位年轻后生。"他叹了口气,"此人姓潘名二郎,半年前在梧桐岭为护镖车,中了玄阴指力。"
"玄阴指?"孙百泽脚步一顿,面露惊色,"这邪功不是失传已久了吗?"
"正是。"清虚道长神色凝重,"更麻烦的是,指力中掺杂了西域寒毒,已侵入心脉。贫道虽以桃花针暂缓其发作,但终究难以根治。"
说话间,二人已来到清心堂前。潘二郎见客人到来,强撑着要从榻上起身。孙百泽快步上前按住他的肩膀:"少侠有伤在身,不必多礼。"
清虚道长向潘二郎介绍道:"这位便是千金方传人孙先生,医术通神,或有良方可解你体内寒毒。"
潘二郎挣扎着坐直身子,向孙百泽深深一揖:"晚辈潘二郎,恳请先生施以援手。"
孙百泽在榻边坐下,仔细端详潘二郎的面色,只见他眉宇间隐隐有黑气缠绕,确是寒毒侵体之象。"少侠可否将受伤经过详细道来?"
潘二郎便将半年前梧桐岭之事娓娓道来,如何护送镖车,如何遭遇强敌,又如何中了玄阴指力。说到伤势恶化之苦,他不禁黯然:"这半年来,寒毒发作日益频繁,每每痛彻心扉。若非清虚道长以桃花针相护,恐怕早已......"
孙百泽听完沉吟片刻,伸手为潘二郎诊脉。他的手指在腕脉上轻轻移动,时而蹙眉,时而沉吟,诊脉竟持续了整整一炷香的时间。
"果然如此。"孙百泽收回手,面色凝重,"这寒毒不仅侵入心脉,更与少侠的内力纠缠在一起。若要根治,需连续七日行针,配合特制药浴,之后还需静养半年。"
潘二郎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希望,但随即又黯淡下来:"只是......晚辈身无长物,恐怕难以支付诊金。"
孙百泽朗声笑道:"医者父母心,老夫行医数十载,何时计较过诊金?倒是少侠年纪轻轻,便有如此侠义心肠,实在难得。"
清虚道长在一旁接口道:"孙兄有所不知,潘少侠此次受伤,乃是为护送往玄武府的贡品。这般忠义之士,我辈自当竭力相助。"
孙百泽点头称是,当即吩咐随从准备治疗事宜。他取出随身携带的药箱,里面整齐摆放着各式金针、药瓶。"这九转回阳针乃先祖所传,专克各种阴寒邪毒。"他取出一根金针,在阳光下闪着温润的光泽,"不过施针过程颇为痛苦,少侠需有心理准备。"
潘二郎坚定地道:"只要有一线生机,再大的痛苦晚辈也愿意承受。"
治疗在午时准时开始。清心堂内,七盏油灯按北斗七星方位排列。孙百泽先以银针试穴,确定准确位置后,才取出金针。当第一根金针刺入大椎穴时,潘二郎只觉得一股灼热的气流顺经脉而下,与体内的寒毒激烈碰撞。
清虚道长在一旁护法,见潘二郎额头渗出细密汗珠,便温声安慰:"少侠忍耐片刻,这纯阳之气正是寒毒的克星。"
随着七根金针依次刺入穴位,潘二郎只觉得浑身如在熔炉中炙烤。但他咬紧牙关,始终未发一声呻吟。孙百泽见状,眼中露出赞许之色:"少侠果然毅力过人。"
治疗持续了三个时辰。当最后一根金针取出时,潘二郎浑身已被汗水浸透,但眼神却清明了许多。孙百泽仔细检查他的脉象,满意地点点头:"今日初见成效。接下来六日需连续施针,配合特制药浴,方能彻底清除寒毒。"
在接下来的治疗中,潘二郎每日都能感受到身体的变化。到了第三日,他已能自行下床行走;第五日清晨,他在院中练功时,意外发现自己的内力竟精进了不少。
六月廿八日,最后一次治疗结束。潘二郎站在院中,感受着体内久违的舒畅。清虚道长与孙百泽并肩而立,望着这个重获新生的年轻人,眼中满是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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