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十三的引荐果然奏效。没过几日,城主府便派人传下话来,允了潘二郎去城防武馆做个见习教习,试用一月,若表现尚可,便转为正式。这消息在白水城的小圈子里传开,倒也算是一件不大不小的新鲜事。毕竟,城防武馆虽非军中要职,却也代表着城主府的认可,是寻常百姓眼中一份体面且安稳的差事。
周梅梅得知后,喜上眉梢,特意蒸了一笼潘二郎最爱的豆沙馅年糕,用油纸仔细包好,塞到他怀里,柔声叮嘱:“二郎,去了武馆要好生做事,莫要与人争执,凡事多忍让些。”她眼中满是欣喜与期盼,仿佛看到了未来安稳生活的轮廓。
潘二郎握着温热的年糕,看着梅梅亮晶晶的眼睛,心中暖意融融,重重点头:“放心吧,梅梅,我省得。”他心中也憋着一股劲,想要在这新差事上做出点名堂,不辜负燕十三的举荐,更为了能给梅梅一个更好的将来。
城防武馆坐落在白水城西,毗邻校场,是一座由青石垒成的方正建筑,门庭开阔,门口立着两尊斑驳的石狮子,自有一股肃杀之气。馆主姓韩,单名一个“刚”字,是燕枭雄麾下一名老资格的裨将,据说早年随城主征战,立过不少功劳,如今年纪大了,便退下来掌管这武馆,为城主府培养些后备力量。韩刚此人,身材魁梧,面色黝黑,左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从眉骨直划到嘴角,平添几分凶悍之气。他治馆极严,信奉棍棒底下出高徒,馆中学徒对他又怕又敬。
潘二郎第一日到馆,便由一名姓王的副教习引着,去拜见韩刚。韩刚端坐在演武厅正中的太师椅上,眯着一双锐利的眼睛,上下打量着潘二郎,目光在他结实的身板和手上的老茧上停留片刻,声音粗嘎地问道:“你就是潘二郎?十三公子举荐的那个猎户?”
“回韩馆主,正是小子。”潘二郎不卑不亢地行礼。
“嗯。”韩刚鼻腔里哼了一声,看不出喜怒,“十三公子说你身手不错。咱们武馆,不养闲人。见习教习,干的都是杂活,指点新丁基本功,巡查器械,维持秩序,可有怨言?”
“小子不敢,但凭馆主吩咐。”潘二郎态度恭谨。
“好。”韩刚挥了挥手,“王教习,带他下去,熟悉一下规矩,先从操练新丁开始。”
“是,馆主。”王副教习应声,领着潘二郎退下。
这王副教习年约三十,面皮白净,眼神却有些闪烁,对潘二郎表面客气,言语间却总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轻视。他领着潘二郎在武馆里转了一圈,介绍了各处设施和日常规程,最后将他带到校场一角,那里正有二十来个半大的少年,在另一位姓李的教习带领下,哼哼哈哈地练习着最基本的站桩冲拳。这些少年多是城中军户或小吏子弟,送来武馆打熬筋骨,为将来谋个出身。
“潘教习,这些是新来的雏儿,底子薄,你就负责盯着他们,把基础打牢。”王副教习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李教习忙不过来,你多费心。”说罢,便背着手踱开了,显然是存了看笑话的心思。谁都知道,教导新丁最是枯燥费力,且容易出错,一个不好,便要挨韩刚的训斥。
潘二郎却不以为意。他性子沉稳,又有耐心,加之自己也是从一无所知练起来的,深知根基的重要。他走到那群少年面前,并未立刻指手画脚,而是静静观察了片刻。只见这些少年动作歪斜,气息浮躁,有的下盘虚浮,有的出拳无力,显然不得要领。
他清了清嗓子,朗声道:“诸位兄弟,我叫潘二郎,从今日起,由我带着大家练习基础。”他声音不高,却沉稳有力,带着一种山野之人的质朴诚恳,让那些躁动的少年不由安静下来,好奇地看向这位新来的、看起来比他们也大不了几岁的年轻教习。
潘二郎也不多言,直接脱去外衫,露出精壮的上身,演示起最基础的混元桩。他双膝微屈,含胸拔背,沉肩坠肘,动作看似简单,却自有一股沉稳如山、动静相宜的韵味。这混元桩是他结合《大自在心经》的呼吸法,自行揣摩出的站桩方式,意在调和气血,稳固下盘。
“站桩,非是枯站。”潘二郎一边演示,一边讲解,“要意守丹田,呼吸绵长,感受脚下生根,头顶青天。力从地起,而非凭空乱晃。”他言语朴实,却句句切中要害,远比武馆中那些照本宣科的老教习说得明白。
少年们将信将疑地跟着学。潘二郎便一个个走过去,耐心纠正他们的姿势,手把手地教他们如何感受气息流转。他手掌温热,力道恰到好处,被他按揉过的关节穴位,竟有种说不出的舒泰感。不过半日工夫,这些少年竟都觉得下盘稳了不少,对这位新教习也多了几分信服。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潘二郎的踏实肯干和迅速赢得的人心,却碍了某些人的眼。尤其是那王副教习,他本是馆中老人,资历仅次于韩刚,原本指望能借机打压一下这个靠关系进来的新人,没想潘二郎竟做得有模有样,心中不免嫉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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