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四逆仙，九四玄功 第135章 彼岸花开，守墓老人

脚踏灰色光桥，横渡黄泉冥河。

身下是奔腾咆哮、散发着浓郁死寂与遗忘气息的浑浊黄水，卷起的白色泡沫仿佛是无尽魂灵挣扎的具现。仅仅是逸散上来的一丝气息，都让林凡感到神魂微微刺痛，若非有轮回令散发的灰光庇护，恐怕顷刻间就会沉沦其中。

他收敛心神，不敢有丝毫大意，将轮回无影遁催动到极致，身形在光桥上几个闪烁，便已跨越了这看似无边无际的冥河。

脚踏实地，一股更加古老、苍凉，仿佛沉淀了万古岁月的气息扑面而来。这里的轮回迷雾似乎淡薄了许多，但空气中弥漫的压力却倍增，仿佛每一寸空间都承载着难以想象的重力与时光的尘埃。

回头望去，那奔流的黄泉冥河已然隐没在厚重的灰雾之后，对岸那两个不甘的身影也早已不见。至此，才算暂时摆脱了追兵。

林凡稍稍松了口气，但警惕之心未减。他打量四周，发现自己身处一片奇异的地域。脚下是暗红色、布满龟裂痕迹的坚硬土地，仿佛被鲜血浸染后又干涸了无数年。远处，影影绰绰可以看到一些残破不堪的古建筑轮廓，风格迥异于当世，充满了上古的蛮荒与神秘。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视线所及之处，一片片、一丛丛，盛开着的一种奇异花朵。

花瓣狭长而卷曲，色泽殷红如血，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半透明质感，仿佛由最纯粹的灵魂能量凝聚而成。它们无叶，只有孤零零的花茎从暗红土地上伸出，在淡薄的灰雾中静静绽放，散发出一种勾魂夺魄的凄美与悲伤。

“彼岸花……”林凡喃喃自语。传说此花只开于黄泉彼岸，接引亡魂，是轮回路上唯一的风景。没想到在这轮回殿遗迹中，竟能看到如此大片的、真实存在的彼岸花海。

他手中的轮回令在此地微微发热，脑海中那模糊的指引变得更加清晰，指向这片花海的深处。

“看来，核心区域还在更里面。”林凡握紧令牌，没有贸然深入花海。这彼岸花美丽妖异，谁知道隐藏着怎样的危险。他运转轮回之眼，谨慎地观察。

在轮回视角下，这片彼岸花海呈现出另一种景象。每一朵花，都仿佛连接着一条细微的因果线，延伸向未知的虚空。整片花海，构成了一张庞大而复杂的因果与魂力网络，散发着宁静却又致命的诱惑。若是心志不坚或者神魂弱小者踏入，恐怕瞬间就会被这无尽的因果与魂力拉扯，迷失自我，成为花海的养料。

“好厉害的精神侵蚀。”林凡暗自凛然。即便有轮回之眼，他也感到神识受到些许干扰。他尝试沿着轮回令指引的方向，寻找一条相对“安全”的路径。

就在他凝神探查之际，一个苍老、沙哑，仿佛从万古岁月前传来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他身后响起：

“多少年了……终于又有人，持令踏足此地。”

林凡浑身汗毛瞬间倒竖！以他如今的神魂强度和轮回之眼的敏锐，竟然有人能悄无声息地来到他身后而未被察觉？！

他猛地转身，体内混沌灵力与星辰之力瞬间提至巅峰，左眼轮回符文光芒隐现，戒备地看向声音来源。

只见不远处，一株格外高大、花瓣如红玉雕琢的彼岸花旁，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佝偻的身影。

那是一个身穿破烂灰袍的老者，须发皆白，面容枯槁，布满了深深的皱纹，仿佛干枯的树皮。他手中拄着一根看似普通的扭曲木杖，身形虚幻不定，仿佛随时都会消散在空气中。最令人心悸的是他的眼睛，那双眼眸浑浊不堪，没有瞳孔，只有一片灰白，仿佛看透了无尽的生死轮回，充满了亘古的沧桑与麻木。

老者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那里，与周围的彼岸花、与这片死寂的土地融为一体，仿佛他本就是此地的一部分。

“你是何人？”林凡沉声问道，心中警惕到了极点。他完全看不透这老者的深浅，甚至无法确定对方是实体还是魂体，是生灵还是……其他存在。

灰袍老者那灰白的眼眸似乎“看”了林凡一眼，虽然并无视线聚焦，但林凡却感觉仿佛里里外外都被看了个通透，连丹田内的混沌星核和左眼的轮回符文都微微一颤。

“守墓人。”老者的声音依旧沙哑平淡，听不出丝毫情绪，“为这轮回殿，看守了无数岁月的……孤魂野鬼罢了。”

守墓人！轮回殿的守墓人！

林凡心中剧震。这遗迹果然有守护者！而且看样子，是极其古老的存在。

“晚辈林凡，无意冒犯，只为探寻机缘，不知前辈在此，还请见谅。”林凡拱手行礼，姿态放得很低。面对这种不知活了多少年的老怪物，谨慎总是没错的。

“机缘……”守墓老人喃喃重复了一句，灰白的眼眸似乎转动了一下，望向林凡手中的轮回令，“持有轮回令，便有资格接受考验，争夺传承。这是规矩。”

“考验？”林凡心中一动，“不知是何考验？”

守墓老人并未直接回答，而是用那沙哑的声音缓缓道：“轮回殿，纳九天十地之残魂，藏万古纪元之遗秘。欲得传承，需过三关。”

他伸出枯瘦的手指，缓缓点数：“第一关，问心。照见本我，明悟前世今生之执念。”

“第二关，渡厄。历经灾劫，体悟生死轮回之真意。”

“第三关，争锋。败尽敌手，方得大道唯一之契机。”

三关！问心，渡厄，争锋！

林凡默默记下，这显然就是获取轮回殿核心传承的步骤。

“你既持令至此，可愿接受问心之关？”守墓老人那灰白的眼眸再次“看向”林凡。

林凡没有丝毫犹豫，目光坚定：“晚辈愿意！”

既然来了，就没有退缩的道理。无论是问心、渡厄还是争锋，他都无所畏惧！

守墓老人点了点头，枯槁的脸上似乎没有任何表情变化。他抬起手中的扭曲木杖，对着林凡脚下的地面轻轻一点。

“嗡！”

刹那间，林凡周围的空间扭曲变幻！那无尽的彼岸花海消失了，暗红色的大地消失了，连那守墓老人的身影也模糊不见。

他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绝对的黑暗与虚无之中，上下左右，前后八方，皆是无尽的空无，感受不到时间，感受不到空间，甚至连自身的存在都变得模糊。

“问心……问的是何心？照见的是何我？”林凡凝神戒备，知道考验已经开始。

就在这时，前方的虚无中，一点光芒亮起。那光芒迅速扩大，化作一面巨大无比、光滑如镜的水面。镜面之中，倒映出的却不是林凡此刻的模样。

他看到了一个瘦弱的少年，在寒冷的冬夜里，为了半块发霉的馒头，与野狗厮打，遍体鳞伤……

他看到了一个意气风发的青年，在家族测灵台上，光芒万丈，受尽追捧，眼中尽是骄傲……

他看到了一个失魂落魄的废物，在众人的嘲讽与鄙夷中，默默清扫着祠堂，眼神黯淡却深处藏着一丝不屈……

他看到了一道亘古的残魂，在神秘空间内，传授他《九死玄功》，身影逐渐消散……

他看到了一次次濒临死亡，又一次次破而后立，修为精进……

他看到了一路走来，斩杀的敌人，结识的朋友，经历的磨难与机缘……

前世？今生？一幕幕景象，无比清晰地在镜面中流转，尤其是那些痛苦的、屈辱的、挣扎的、濒死的记忆，被无限放大，带着强烈的情感冲击，如同潮水般涌向林凡的神魂！

这是要引动他的心魔，让他沉沦于过去的执念与痛苦之中！

若是心志不坚者，很容易在这些记忆碎片中迷失，或被痛苦吞噬，或被骄傲蒙蔽，或沉溺于仇恨，或困顿于情爱……最终神魂受损，甚至彻底崩溃。

然而，林凡看着镜中那熟悉又陌生的一幕幕，眼神却始终清澈、坚定。

那些屈辱与痛苦，磨砺了他的意志！

那些濒死与重生，铸就了他的道心！

那些仇恨与恩怨，已成为他前进的动力，而非束缚！

那些骄傲与辉煌，也早已沉淀为内心的底蕴，而非浮华！

他的道心，在一次次“向死而生”中，早已被打磨得坚如磐石，明如琉璃！

“过去种种，皆为序章。无论是辉煌还是落魄，是痛苦还是欢愉，皆是我林凡的一部分，是我踏上这条逆天之路的基石。”林凡的声音在这片虚无中响起，平静而有力，“我之道，不在沉湎过去，而在把握当下，开创未来！我心唯我，本心不惑！”

话音落下，那镜面中的景象骤然定格，然后如同平静的湖面投入一颗石子，荡漾起层层涟漪，最终“咔嚓”一声，镜面上出现了无数裂痕，轰然破碎！

所有的幻象，所有的情感冲击，瞬间烟消云散。

周围的黑暗与虚无也如同潮水般退去，林凡发现自己依旧站在原地，身前是那片妖异的彼岸花海，对面是那佝偻的守墓老人。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刹那的幻觉。

但林凡知道，那绝非幻觉。他的神魂经历了一番洗礼，变得更加凝练通透，对自身之“道”的理解也更加深刻。

守墓老人那灰白的眼眸似乎微微动了一下，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道心坚定，不滞于物。问心关，过。”

他手中的木杖再次抬起，指向花海深处：“穿过这片彼岸花海，便能抵达‘轮回台’。渡厄之关，便在台上。好自为之。”

说完，老者的身影如同青烟般缓缓消散，融入了那片殷红的花海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林凡看着守墓老人消失的地方，心中波澜起伏。这守墓老人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谜团。他究竟是何来历？是轮回神君留下的造物？还是被困于此地的古老强者？

摇了摇头，将这些杂念压下。当前最重要的，是渡过这片彼岸花海，前往轮回台。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投向那片美丽而危险的花海。轮回令的指引清晰地指向花海深处。

问心关已过，接下来，便是真正的“渡厄”了。

他没有迟疑，迈开脚步，踏入了那片连接着无尽因果与魂力的彼岸花丛。

（第135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