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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园西区，“校园便利店”的招牌在午后的阳光下显得平平无奇。玻璃门擦得锃亮，透过它可以看到里面整齐的货架，摆放着琳琅满目的零食、饮料、文具和一些简单的日用品。几个学生正站在冰柜前挑选冷饮，收银台后的阿姨打着哈欠，一副慵懒闲适的景象。这看起来和任何一所大学里那种熬死熬夜赶论文学生的普通便利店没有任何区别。
然而，当李云霄抱着李逍遥，身后跟着一座移动金属堡垒般的老坛，以及一只体型堪比中型犬、碧眼炯炯有神的乌云踏雪走近时，这幅日常画卷瞬间被撕裂了。
便利店门口正在啃烤肠的两个男生，看到老坛的瞬间，烤肠“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嘴巴张得能塞进鸡蛋。 “我…我靠…这啥？学校新买的…自动售货机成精了？” “屁的售货机！这明明是…是…高达来我们学校体验生活了？！” 玻璃门内的收银阿姨的哈欠打了一半，硬生生噎住，眼睛瞪得溜圆，手下意识摸向了旁边的…可能是警报器的东西？
老坛对周围的视线毫无所觉，或者说，他的处理器正在全力分析眼前这个“物资补给点”。灰蓝色的电子眼扫过货架上五颜六色的包装袋，发出细微的“滋滋”扫描声。 “识别…大量…规则立方体及圆柱体…材质…复合聚合物…内容物…成分复杂…能量等级…极低…判定…非标准军粮。”他得出了一个非常战地风格的结论。
李云霄无视了周围的骚动，径直推开玻璃门。门上的感应器发出“欢迎光临”的电子音，但这声音在老坛弯腰挤进门时发出的金属摩擦声和“哐当”声中被彻底淹没。
便利店内部空间不大，老坛一进来，几乎占掉了小半个通道，头顶的日光灯都快碰到他金属头盔上的观测镜了。货架之间的空隙对他而言显得过于狭窄，他只能极其小心地、以一种类似螃蟹的步伐横向移动，结果屁股后面那条无意识摆动的机械蜘蛛腿（备用肢），“啪”一下，扫掉了一整排货架的薯片！
哗啦啦——！ 各种口味的薯片袋散落一地。 收银阿姨：“！！！” 其他顾客：“！！！” 陈小胖（躲在门外偷偷观察）痛苦地捂住了脸。 乌云踏雪敏捷地跳到一个较高的货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这场混乱，猫眼里满是嫌弃。
“警告：环境…过于狭窄。建议…拓宽…行动通道。”老坛的电子音毫无波澜地汇报，那只巨大的切割刃机械臂甚至微微抬起，似乎真的在考虑执行“拓宽”指令。
“别！谭老师！冷静！放下武器！那是商品！不能砍！”李云霄头皮发炸，赶紧阻止，同时飞快地对吓傻的收银阿姨道歉，“不好意思阿姨！损失我们照价赔偿！绝对照价赔偿！”他一边说一边手忙脚乱地去捡地上的薯片。
李逍遥在爸爸怀里，看着满地色彩鲜艳的包装袋，兴奋地“咿呀”一声，伸出小胖手就凌空一抓——一股无形的混沌能量卷起好几包烧烤味和黄瓜味的薯片，精准地飞到了他怀里，小家伙乐得咯咯直笑。
收银阿姨看着这超自然的一幕，眼睛一翻，差点晕过去。
“吸溜…大佬，情况有点失控…瓦建议…直接切入正题…找到暗门…”王富贵意念催促道。
李云霄深吸一口气，也顾不得收拾残局了，抱着儿子，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整个便利店。根据胖子的扫描，地下入口就在这附近。他的神魂感知缓缓扩散开来，忽略掉那些普通的商品，仔细探查着空间的异常。
很快，他的目光锁定在了收银台后方，那一整面墙的烟酒柜上。感知在那里遇到了一层极其微弱、但确实存在的能量屏障，手法很巧妙，几乎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若非他神魂特殊，根本察觉不到。
他抱着李逍遥，走到收银台前。惊魂未定的阿姨警惕地看着他，以及他身后那个又开始对收银机扫描分析（似乎想搞清楚它的机械原理）的金属巨人。
“阿姨，买包烟。”李云霄随口报了一个市面上常见的香烟牌子。
阿姨愣了一下，下意识地转身去烟柜拿烟。就在她转身的瞬间，李云霄的手指看似无意地在收银台侧面某个极其不起眼的、类似磨损痕迹的地方，轻轻按了一下。一丝微不可察的混沌能量渗透进去。
咔哒。 一声极轻微的机括响动从烟柜下方传来。那整面烟酒柜，竟然无声无息地向侧面滑开了一半，露出了后面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向下的狭窄楼梯口！楼梯深处散发着幽暗的光线和一股…淡淡的、混合着香烛、旧书、以及某种低阶能量矿石的味道！
收银阿姨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看到，依旧在烟柜里摸索着（虽然李云霄要的烟明明就在最显眼的位置）。
门外的陈小胖看得目瞪口呆。 老坛的电子眼瞬间锁定那个入口，战斗数据开始刷屏：“隐藏通道！识别…简易光学迷彩…能量屏蔽…等级低。风险评估…中。建议…先锋侦查。” 乌云踏雪的耳朵竖了起来，碧绿猫眼警惕地看向洞口深处。
“走了。”李云霄对老坛示意了一下，率先侧身走进了楼梯。老坛庞大的身躯费了点劲才挤进去，金属外壳与墙壁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乌云踏雪轻盈地跃入。李云霄顺手把怀里正试图用混沌能量拆薯片包装袋的李逍遥小手按住。
他们进入后，烟酒柜又无声地滑回原位，将外面的日常喧嚣彻底隔绝。
楼梯陡峭而狭窄，墙壁是粗糙的水泥面，仅靠几盏功率极低的幽蓝色壁灯照明，气氛瞬间从阳光明媚的校园跌入了某种隐秘的地下世界。
向下走了大约两层楼的高度，眼前豁然开朗。
一个大约半个篮球场大小的地下空间呈现在眼前。这里的空气更加沉闷，混杂着之前闻到的各种奇怪味道。光线主要来自角落几个巨大的、装着不知名发光苔藓或矿石的玻璃缸，以及零星悬挂的、散发着昏黄光晕的老式灯笼。
空间被粗糙地划分成了几个区域。有的地方摆着地摊，铺着黑布，上面随意放着一些锈蚀的金属碎片、颜色古怪的矿石、干枯的植物、甚至是兽骨；有的地方像是几个简陋的柜台，后面坐着的人大多穿着兜帽衫或戴着面具，看不清面容，柜台上摆放的东西稍微“精致”一些，比如装在玻璃瓶里蠕动的不明液体、刻画着模糊符文的玉佩、或是几本破旧的线装书；最里面甚至还有一个吧台，提供着颜色诡异的饮料，零星坐着几个客人。
这里就是“校园便利店”的真面目——一个隐藏在校园之下，面向学生群体中少数知情人开放的超凡物品黑市。顾客不多，大概十来个，都刻意保持着低调，交易声细若蚊吟。
李云霄这一行人的到来，如同往平静的（或许本来也不怎么平静）水潭里扔进了一颗深水炸弹！
当三米高、浑身金属、电子眼闪烁着红光的庞然大物老坛，低着头、极其勉强地从狭窄楼梯口挤进这个本就拥挤的地下空间时，整个场子瞬间安静了！
所有窃窃私语戛然而止。 所有目光，惊疑的、恐惧的、好奇的，齐刷刷地聚焦过来。 地摊后的摊主下意识地把自己的东西往怀里搂了搂。 吧台后的酒保擦杯子的动作僵住了。 几个戴着兜帽的客人下意识地把手摸向了腰间或口袋，仿佛随时准备掏家伙或跑路。
老坛的处理器显然也将这里判定为“非安全环境”，巨大的切割刃机械臂虽然没抬起，但关节处发出了极其轻微的液压蓄力声，电子眼警惕地扫描着每一个能量反应点。他庞大的身躯几乎堵死了入口，带来的压迫感让空气都凝固了。
李云霄倒是很淡定，他拍了拍老坛的机械腿（发出铛铛声），“放松，谭老师，这里是…学术交流市场。”他目光扫视全场，神魂感知如同无形的触手，快速掠过各个摊位上的“商品”。
大部分东西在他眼里都是废品：蕴含极其稀薄几乎可忽略灵气的破石头、画错了符文毫无用处的符纸、药性冲突炼废了的药渣丸子…偶尔有一两件稍微有点意思的，比如一块能微弱影响人情绪的惑心石，或者一株快要枯死的低阶灵草，但也仅此而已。就这？也能叫黑市？
李逍遥似乎对角落里那个发光苔藓缸很感兴趣，咿咿呀呀地指着，小手里混沌能量涌动，吓得那缸里的苔藓瞬间黯淡了不少。
“新来的？”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从吧台方向传来。一个穿着老旧皮夹克、脸上有一道疤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他似乎是这里的管事。他警惕地看着老坛，最后目光落在看起来最“正常”的李云霄身上。“面生得很。谁介绍来的？懂规矩吗？”他的目光尤其在李云霄怀里的婴儿和那只明显不凡的黑猫身上停留了一下。
李云霄还没回答，他口袋里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那条陌生号码的短信又来了：“直走最里面，‘废品回收’柜台。出示短信。”
李云霄收起手机，对刀疤男笑了笑：“朋友介绍，来看看有没有需要的‘学习资料’。”他故意用了黑话。
刀疤男眯了眯眼，没再阻拦，侧身让开。
李云霄抱着儿子，带着一座山一样的老坛和一只优雅的黑猫，在众人敬畏（或许主要是畏）的目光注视下，走到了最里面那个挂着“废品回收”破烂木牌的柜台前。
柜台后面，坐着一个干瘦的老头，戴着一副老花镜，正在一台老旧的平板电脑上玩扫雷。听到动静，他抬起头，看到老坛时明显手抖了一下，游戏直接输了。
“呃…买东西？还是卖东西？”老头推了推眼镜，声音有些发虚。
李云霄直接把手机短信界面给他看。
老头看了一眼，脸色微微一变，态度恭敬了些：“原来是贵客。请稍等。”他弯下腰，在柜台底下摸索了一阵，搬出来一个沉重的、看起来颇有年头的木盒子，放在柜台上。
打开盒子，里面垫着绒布，放着几样东西： 一块巴掌大小、布满了铁锈和污渍的金属碎片，边缘不规则，但隐隐透出一丝极淡的、与老坛身上某些部件类似的铸造风格。 半张残破的皮纸，上面用某种暗红色的颜料绘制着扭曲的、无法辨认的图案和符号，散发出极其微弱的空间波动。 一小节干枯漆黑的、像是某种植物根须的东西，却散发着奇异的腥气。 还有几个零碎的、像是饰物或零件的小东西，都透着古旧和异常的气息。
这些东西的能量反应都比外面地摊上的强不少，但也仅仅是强一点，依旧像是从垃圾堆里刨出来的。
“就这些？”李云霄有些失望。他还以为能有什么发现异界线索的宝贝。
老头搓着手，干笑道：“贵客，这些都是从…特殊渠道收来的老物件，有些年头了，虽然看起来不起眼，但说不定就有什么大来头呢？您看这块碎片，这质地，这磨损，起码几百年历史！”
老坛的电子眼突然对准了那块金属碎片，红光亮了一下：“扫描…材质分析…高韧性锰钢合金…铸造工艺…匹配度7.3%…疑似…‘黑石高地’第七装甲兵团…标准制式肩甲…碎片。年代…约…一百二十至一百五十年前。”
老头：“？？？” 李云霄：“！！！” 这老坛居然还是个移动的异界文物鉴定仪？！
老头脸上的干笑僵住了，眼神闪过一丝慌乱。 李云霄心中一动，看来这老头根本不知道这些东西的真正来历，只是想糊弄冤大头。
“这皮纸呢？”李云霄拿起那半张残破皮纸，上面的空间波动让他有点在意。
“这个…这个可就神秘了！”老头立刻来了精神，“据说是在一次…嗯…极端天气现象后出现的！上面这图案，你看，多玄奥！说不定是藏宝图或者什么失传的秘法！”
老坛的电子眼又扫描过去：“分析…颜料成分…氧化铁、朱砂、…未知生物血液…图案结构…残缺度89.7%…无法识别…微弱空间波动…特性…类似于…不稳定的…一次性传送阵…残图。危险等级…低。”
李云霄无语了。合着是张报废的随机传送卷轴的一部分？还是劣质版的？
老头额头开始冒汗了。 李逍遥似乎对那节黑色的干枯根须产生了兴趣，小手隔空抓啊抓。
老坛扫描了一下：“未知植物根茎…残留能量特性…混乱、惰性…疑似…‘腐臭沼泽’边缘地带…伴生菌类…根部。无毒…但…不建议…食用。”
得，又是个垃圾。
李云霄彻底没了兴趣，刚想转身离开，目光忽然被盒子角落一个极其不起眼的东西吸引住了。 那是一个只有指甲盖大小、灰扑扑的、像是石头又像是金属的薄片，形状很不规则，表面似乎有一些极其细微的、被磨损殆尽的刻痕。它没有任何能量波动，普通得就像路边捡来的石子，混在一堆“超凡垃圾”里显得格格不入。
但李云霄的神魂感知扫过它时，却感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难以形容的…共鸣？不是能量上的，更像是…某种位阶极高、却彻底内敛沉寂的…道韵残留？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指，碰触了一下那灰色薄片。
就在他指尖碰触的瞬间—— 他气海深处，那缕一直缓慢燃烧、温养着混沌道胎的九霄剑帝本源道火，竟然极其轻微地…跳动了一下！ 同时，他怀里的李逍遥也突然“咦”了一声，异色大眼睛好奇地看向那灰色薄片，小肚皮上的混沌星璇微微浮现，旋转速度放缓了一丝。
有古怪！ 李云霄心中巨震，脸上却不动声色，拿起那枚灰色薄片，掂量了一下，随口问：“这个呢？这又是什么宝贝？”
老头看了一眼，撇撇嘴：“哦，这个啊，搭头。不知道哪儿来的，硬得很，啥能量都没有，压箱底好久了。您要是买别的，这个就当送您了。”
“哦？那我就要这个‘搭头’了。”李云霄淡淡地道。
老头一愣：“啊？您…您不看看别的？这碎片，这皮纸…”
“不了，就要这个。”李云霄的语气不容置疑。
老头虽然疑惑，但本着清库存的原则，还是点了点头：“行…行吧。承惠…呃…既然您只要这个搭头，那就…十个学分？”他试探着报了个价。在这里，“学分”是通用货币，通常指代学校内部流通的一种特殊积分，也可以直接用等值的现金或稀有金属结算。
李云霄还没说话，他怀里的李逍遥似乎不喜欢“买”这个字，觉得不好玩，小嘴巴一瘪，眼看又要情绪波动。
老坛突然上前一步，巨大的机械手指精准地捏起柜台上一支看起来最便宜的、能量反应几乎为零的普通中性笔（可能是老头记账用的），电子眼看向老头：“这个…多少…学分？”
老头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搞懵了：“这…这破笔？不值钱，送…送您了？”
老坛的电子眼闪烁了一下，似乎完成了某种复杂的内部运算和等价交换逻辑。然后，他那只覆盖着精细护甲的机械手，从胸前装甲的一个暗格里，抠抠搜搜地…摸出了一小块指甲盖大小、闪烁着微弱土黄色光泽、蕴含着精纯土系灵气的…下品灵石碎屑？！（可能是他之前战斗时卡在装甲缝里的）
“支付。”老坛将那粒灵石碎屑放在柜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然后郑重其事地将那支中性笔收进了胸甲另一个暗格，仿佛那是什么绝世珍宝。他的处理器逻辑可能是：支付（有价值的矿物）= 获取（书写工具），公平交易。
老头：“！！！” 李云霄：“……” 整个地下黑市的人：“！！！”
那粒灵石碎屑虽然小，但散发出的精纯能量波动，瞬间让盒子里所有“垃圾”都黯然失色！吧台那边几个客人都猛地站了起来，眼神灼热地看向柜台！
老头的手都在抖，他一把抓起那粒灵石碎屑，感受着其中澎湃的能量，声音发颤：“这…这…贵客！这太贵重了！一支破笔哪值这个！这…”
“交易…完成。”老坛的电子音毫无波澜，似乎认为一支笔换一块灵石碎屑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李云霄忍着扶额的冲动，赶紧一把抓起那枚灰色薄片，对还在激动中的老头说了句“笔的钱和上面的薯片钱一起结”，然后拉着（物理上很难拉动）老坛，带着猫和儿子，在一片混杂着震惊、贪婪、和看傻子般的目光中，迅速离开了这个令人窒息的地下黑市。
重新回到阳光下的便利店，李云霄长出一口气。他看了一眼手里那枚灰扑扑的、用一支中性笔和一堆薯片钱“换”来的薄片，又看看身边正试图研究那支中性笔书写原理的老坛…
这次“便利店”之行，收获似乎…难以评价。 但直觉告诉他，手里这个“搭头”，恐怕才是真正意想不到的东西。
而他们身后，那个地下黑市，关于“用极品能量宝石换了一支中性笔的金属巨人”的传说，恐怕要流传很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