膳时通古今 第59章 锅气审计与皇气WiFi

北宋，皇宫大内，御膳房库房门口。

李德福那带着哭腔的“债务勘验”宣言，如同破锣在寂静的库房区炸响。沉重的库房大门“吱呀”一声，被从里面拉开一条缝。掌管库房的老太监王有财，一张老脸皱得像风干的橘子皮，眼神里充满了惊惧和茫然，手里还攥着刚捡起来、叮当作响的钥匙串。

“刘…刘总管？李…李行走？”王有财声音发颤，目光死死盯在李德福怀里那口散发着混合怪味的破锅上，“您二位…这是唱的哪一出啊？库房重地，没有娘娘或者尚膳监的手令…”

“少废话！”刘全此刻如同输红了眼的赌徒，一把推开挡路的王有财，带着李德福就闯了进去。库房内空间巨大，一排排高大的紫檀木架上，分门别类地摆放着各种珍稀食材、名贵香料、御用器皿，空气里弥漫着干燥的药材、陈年的酒香以及油脂混合的复杂气味。

“王有财！”刘全环视一圈，目光锐利，“昨夜‘调鼎堂’出事，库房可有异常？可有顶级食材、香料…特别是酒！不明去向？或者…损耗异常？”他重点强调了“酒”，因为李德福之前闻到的怪味里有香灰味，而库房里的顶级御酒，很多都是祭祀封坛的陈酿，本身就带着一种沉凝的气息。

王有财被刘全的气势吓住，连连摆手：“没有！绝对没有啊刘总管！库房账目每日盘点，出入都有记录，一只干鲍、一勺贡盐都清清楚楚！至于酒…”他指着角落里一排排贴着黄封、蒙着厚厚灰尘的大酒坛，“玉髓春、金盘露、蔷薇露…都在那儿封着呢，动都没动过！”

刘全显然不信，他示意李德福：“抱着锅！靠近那些酒坛！闻！仔细闻！看看哪个坛子的味儿，跟你昨晚闻到的像！”

李德福苦着脸，抱着那口破锅，如同抱着个烫手山芋，在刘全的逼视下，磨磨蹭蹭地走向那排御酒。他深吸一口气（差点被灰尘呛到），努力分辨着空气中复杂的酒香和陈腐气味，试图寻找记忆中那混合着焦糊、香灰、腥气的“皇气炒饭”残留味。

库房内光线昏暗，空气沉闷。李德福抱着锅，像只没头苍蝇，在一排排酒坛间穿梭。破锅边缘的焦糊味、锅底那点诡异的暗金污渍散发出的若有似无的腥沉之气，与库房本身的味道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难以言喻的混沌场域。

就在李德福抱着锅，无意识地靠近一坛贴着“玉髓春”黄封、看起来最为陈旧的御酒时——

嗡！

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某种沉甸甸威严的震颤感，毫无征兆地从那坛“玉髓春”深处荡漾开来！坛口的封泥似乎都轻微震动了一下！

与此同时！

李德福怀里那口破锅，锅底那点暗金色的污渍，仿佛被无形的火焰点燃，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一股更清晰、更沉凝的混合气息——焦糊、香灰、腥气中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贵”气——猛地逸散出来！

“是…是它！就是这个味儿！”李德福如同触电般叫了起来，指着那坛“玉髓春”，声音都变了调，“更…更浓了！这…这坛酒！还有…还有这锅…它们…它们在…在互相…叫唤？！”他贫瘠的词汇无法描述那种奇异的“共振”感。

刘全一个箭步冲过来，死死盯着那坛“玉髓春”和李德福怀里的破锅，眼中精光爆射！果然！有联系！这坛酒和这口锅之间，存在某种玄之又玄的感应！难道…这坛“玉髓春”，就是制作那“皇气炒饭”的关键辅料？而破锅，就是承载物？

“王有财！”刘全厉声道，“这坛‘玉髓春’，何时入库？有何特殊？”

王有财被这阵仗吓懵了，结结巴巴道：“回…回总管…这…这坛是…是元佑七年…哲宗皇帝…祭…祭天时封坛的…头…头道原浆…已…已封存近二十年了…是…是库房里最…最老的几坛之一…除了祭礼，从未启用过啊！”

元佑七年！哲宗祭天！头道原浆！封存二十年！

这几个关键词如同惊雷，在刘全脑中炸响！这坛酒蕴含的“皇气”和“祭祀之气”，恐怕是御膳房之最！难道那“皇气炒饭”，是用这酒做的？或者…需要这酒做引子？他感觉自己离真相近了一步！

“李德福！”刘全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兴奋，“抱着锅！给咱家绕着这坛‘玉髓春’！走！不停地走！”

李德福：“？？？” 遛锅？绕着酒坛遛？但他不敢违抗，只能像个牵线木偶，抱着破锅，在刘全的指挥下，开始绕着那坛“玉髓春”转圈。一圈，两圈，三圈…破锅锅底的暗金污渍随着靠近酒坛而微微闪烁，离开时又黯淡下去，空气中那股奇异的混合气息也随之起伏波动。

刘全则像个痴迷实验的疯子，闭着眼睛，鼻翼翕动，努力捕捉着每一丝气息的变化，试图从中解读出“皇气炒饭”的配方密码。北宋御膳房“讨债团”的核心业务，在库房昏暗的光线下，正式演变为一场荒诞绝伦的“遛锅探案”。

* * *

现代，时味居后厨。

姜小勺瘫在轮椅上，右臂搭着扶手，眼睛却死死盯着面前白瓷碗里那浅浅一层、闪烁着细碎金芒的“金汤雏形”。这玩意儿，就是他的续命金丹，是抵消“皇气贷”契约加深的关键抵押物！

“赵…赵四！感…感觉怎么样？”姜小勺紧张地问。赵四正闭着眼睛，一只手虚按在盛放金汤雏形的碗沿上，另一只手则按在轮椅灶台那口祖传大铁锅上，充当着“人体信号放大器”的角色。

“掌…掌柜的…”赵四额头冒汗，努力描述着，“锅…锅里…好像…有根…有根线…连着北宋…那…那口破锅…那锅…在…在动！围着…围着个东西…转圈！那东西…凉…凉的…沉…沉的…有…有股…很…很老的酒味！它俩…离得越近…咱…咱这碗里的金光…就…就越亮堂一点！”

“对！对！就是它！”姜小勺激动得差点从轮椅上蹦起来（未遂），“那…那坛老酒！就…就是共振源！快！快感应！它…它们离得最近的时候…是…是什么感觉？那…那金光最亮的时候…碗…碗里有什么变化？”

苏东坡在一旁奋笔疾书，记录着赵四的描述和姜小勺的解读，仿佛在记录某种玄奥的修炼法门。他眼中异彩连连，叹道：“妙哉！以物为引，隔空交感！此等玄通，近乎道矣！小勺掌柜，你这‘佛跳墙’之道，当真是别开生面！”

就在这时！

嗡！！！

轮椅灶台上，那口沉寂的祖传大铁锅，锅底毫无征兆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强烈震动！整个轮椅都跟着嗡嗡作响！锅底原本熄灭的幽蓝色光点，如同接触不良的灯泡，疯狂地明灭闪烁起来！一股冰冷、机械、带着强烈审视意味的庞大意志，如同无形的探照灯，瞬间穿透时空，锁定了时味居后厨！

玉佩的信息流带着刺眼的红光和前所未有的急促感，疯狂刷屏：

【…警…报…！…警…报…！…】

【…检…测…到…‘…锅…气…银…行…’…跨…位…面…审…计…意…志…降…临…！…】

【…审…计…事…由…：…监…测…到…宿…主…‘…皇…气…贷…’…账…户…异…常…波…动…（…契…约…烙…印…深…度…异…常…减…少…）…！…】

【…怀…疑…宿…主…存…在…恶…意…规…避…债…务…、…转…移…抵…押…物…行…为…！…】

【…审…计…程…序…启…动…！…】

【…将…对…宿…主…所…有…‘…锅…气…’…相…关…资…产…、…债…务…契…约…、…意…念…流…向…进…行…全…面…扫…描…！…】

【…扫…描…期…间…，…‘…锅…气…银…行…’…所…有…服…务…（…包…括…但…不…限…于…债…权…雷…达…、…意…念…通…讯…、…能…量…兑…换…）…将…强…制…关…闭…！…】

【…若…发…现…恶…意…行…为…，…将…立…即…冻…结…宿…主…账…户…，…并…加…收…3…0…0…%…‘…信…用…违…约…罚…金…’…！…】

【…审…计…意…志…实…体…化…中…！…】

随着玉佩最后一条信息闪过！

嗡——！！！

铁锅锅底疯狂闪烁的幽蓝光点猛地向内塌缩，随即喷涌而出！

一个由无数细密、冰冷、不断流动的幽蓝色数据流构成的、模糊的人形轮廓，如同全息投影般，凭空出现在铁锅上方！它没有五官，只有一片代表面部的流动数据漩涡，散发着绝对的、非人的、令人窒息的审查威压！

“锅…锅气银行…审…审计员？！”姜小勺看着这个由纯粹“锅气”和数据流构成的、散发着讨债公司金牌打手气息的“人形”，吓得魂飞魄散！他感觉自己像被扒光了扔在税务局稽查科！还是跨位面那种！

“债务方：姜小勺。”冰冷、毫无感情起伏的电子合成音，直接从那人形数据流的头部位置响起，如同法官宣读判决，“根据《跨位面锅气金融管理及债务追偿条例》第7章第13条第5款，现对你名下‘皇气贷’账户异常波动，启动全面审计程序。请配合提供以下资料：”

“一、账户内‘契约烙印深度’异常减少的详细原因及操作记录。”

“二、近期所有‘锅气’流入流出明细，包括但不限于意念通讯、能量兑换、抵押物变更。”

“三、你面前碗状容器内，未知高能量‘锅气’衍生品（编号暂定：金汤雏形）的来源、成分、及与你当前债务的关联性说明。”

“四、你右臂伤势恢复过程中，‘皇气’链接另一端情绪波动的详细解析报告。”

“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所说的一切，包括意念波动，都将被记录并作为审计证据。审计期间，所有服务冻结。现在，开始陈述。”

冰冷的电子音在寂静的后厨回荡，每一个字都像冰锥扎在姜小勺心上。赵四早已吓得缩到了墙角，苏东坡也面色凝重，放下毛笔，警惕地看着这个非人的存在。

“我…我…”姜小勺大脑一片空白，社畜面对审计的本能恐惧让他舌头打结。解释金汤雏形？解释北宋讨债团遛锅引发的共振？解释用这玩意儿抵押抵消契约加深？这听起来比恶意规避债务还像天方夜谭！银行会信吗？那300%的违约金…他卖十辈子佛跳墙也还不起啊！

就在姜小勺陷入绝境，眼看审计员的数据流手臂就要伸向那碗金汤雏形时——

北宋，御膳房库房。

抱着破锅、绕着“玉髓春”酒坛转到第五圈的李德福，一个不留神，脚下被堆积的麻袋绊了一下！

“哎哟！”

他惊叫一声，身体失去平衡，连人带锅，朝着那坛沉重的“玉髓春”直直扑了过去！

“小心！”刘全和王有财同时惊呼！

哐当！

李德福的脑门狠狠磕在了冰冷的酒坛壁上！而他怀里那口破锅，锅底残留的暗金污渍，更是结结实实地、最大限度地贴在了酒坛那布满灰尘和岁月痕迹的黄泥封上！

嗡——！！！

一股远超之前的、如同实质般的沉凝波动，猛地从“玉髓春”酒坛深处爆发出来！坛体剧烈震动！封泥簌簌落下！

与此同时！

破锅锅底的暗金污渍如同被彻底激活，爆发出刺目的暗金色光芒，一股混合着极致焦糊、腥沉、怨念以及一丝被强行引动的、属于哲宗祭天头道原浆的醇厚“皇气”气息，如同井喷般汹涌而出！

库房内仿佛刮起了一阵无形的旋风！灰尘弥漫！架子上的器皿叮当作响！刘全和王有财被这股突如其来的、混乱又威严的气息冲得连连后退，目瞪口呆！

现代，时味居后厨。

就在锅气银行审计员那由数据流构成的手臂即将触碰到金汤雏形的刹那——

轰！！！

姜小勺面前，白瓷碗里那浅浅一层的金汤雏形，毫无征兆地沸腾了！不是物理意义上的沸腾，而是其中的金色光芒如同被投入了烈性催化剂的溶液，猛地爆发出璀璨夺目的、近乎实质的金辉！瞬间将整个后厨映照得一片金碧辉煌！一股比之前醇厚浓郁十倍、庄严沉凝百倍、带着古老祭祀气息的酒香混合着佛跳墙终极鲜味的雏形，轰然弥漫开来！

这突如其来的、源自北宋的、极致强烈的“皇权龙气锅气”共振，如同在审计员冰冷的数据库里扔进了一颗太阳耀斑！

滋啦——！！！

锅气银行审计员那由数据流构成的、伸向金汤雏形的手臂，在接触到这爆发性金光的瞬间，如同被强酸腐蚀，冒起了大片大片的、由紊乱代码和错误提示组成的“青烟”！它整个模糊的身影都剧烈地闪烁、扭曲起来！面部的数据漩涡疯狂旋转，发出刺耳的、断断续续的电子杂音！

【…警…告…！…】

【…遭…遇…未…知…高…强…度…‘…皇…权…特…性…锅…气…’…冲…击…！…】

【…数…据…流…稳…定…性…下…降…8…0…%…！…】

【…审…计…程…序…遭…受…严…重…干…扰…！…】

【…无…法…解…析…目…标…物…（…金…汤…雏…形…）…构…成…！…】

【…强…制…断…开…连…接…！…启…动…紧…急…撤…离…！…】

冰冷的电子音变成了尖锐的警报！那扭曲闪烁的数据流身影猛地收缩，如同断电的投影，“唰”地一下缩回了铁锅锅底！锅底最后几个幽蓝光点不甘心地闪烁了几下，彻底熄灭。

后厨内，金光缓缓收敛，只剩下碗底那层金汤雏形，似乎比之前更加粘稠、璀璨了几分，散发着诱人的光辉和…劫后余生的余韵。

死寂。

只有姜小勺、苏东坡、赵四三人粗重的喘息声。

“跑…跑了？”姜小勺看着恢复平静的铁锅，又看看碗里更加耀眼的金汤雏形，心脏还在狂跳，“皇…皇气wiFi…把…把讨债的审计员…给…给冲垮了？！”

玉佩的信息流带着一种“惊魂未定”的平缓：

【…‘…锅…气…银…行…’…跨…位…面…审…计…意…志…遭…受…未…知…高…强…度…‘…皇…权…龙…气…锅…气…’…（…源…自…北…宋…哲…宗…祭…天…御…酒…共…振…）…干…扰…！…】

【…审…计…程…序…被…迫…中…断…！…审…计…员…实…体…溃…散…！…】

【…警…告…：…此…次…强…制…中…断…，…可…能…引…发…银…行…方…面…更…高…级…别…的…关…注…与…后…续…审…查…！…】

【…当…前…‘…锅…气…银…行…’…所…有…服…务…处…于…冻…结…状…态…！…解…冻…时…间…未…知…！…】

【…‘…金…汤…雏…形…’…（…份…额…：…1…）…因…吸…收…部…分…共…振…能…量…，…品…质…提…升…！…抵…押…效…率…增…强…！…当…前…可…抵…押…契…约…烙…印…深…度…增…幅…：…1…5…%…！…】

【…‘…敕…令…反…噬…’…伤…势…恢…复…进…度…：…2…0…%…（…暂…无…契…约…加…深…风…险…）…！】

危机暂时解除，服务全面冻结！但金汤雏形升级了！

姜小勺看着碗里那点金芒，又看看恢复死寂的铁锅，表情极其复杂。这算…因祸得福？还是捅了更大的马蜂窝？

“小勺掌柜…”苏东坡看着碗里那更加璀璨的金光，眼中异彩更盛，“此物…经此一劫，灵韵更足！老夫观之，竟似有…**佛光初现**之感？妙！大妙！看来你那佛跳墙，当真有‘佛’缘！”

姜小勺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佛…佛缘？苏…苏先生…我现在…只…只想知道…北…北宋那边…那…那抱着锅的倒霉蛋…到…到底干了啥…能…能把审计员都…都给冲没了…” 他感觉自己和北宋“讨债团”的孽缘，已经深到了可以申请宇宙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地步。

而此刻的北宋御膳房库房，李德福正捂着起包的额头，抱着光芒黯淡下去的破锅，瘫坐在“玉髓春”酒坛下。刘全和王有财惊魂未定地看着酒坛上那个被锅底撞出一个小凹坑的痕迹，以及空气里尚未散尽的、混乱又威严的气息，久久说不出话来。

“皇气wiFi”的首次全功率爆发，不仅冲垮了跨位面审计员，也彻底震懵了北宋的“讨债专员”。李德福看着怀里这口差点让他把脑袋磕碎的破锅，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自己抱着的，可能真是个…要命的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