膳时通古今 第55章 菌泥弹幕与御膳房四问

北宋，皇宫大内，御膳房区域，“调鼎堂”废墟边缘。

夜色深沉，空气中还弥漫着焦糊、血腥和未散尽的硝烟味。巨大的琉璃瓦顶破洞如同狰狞的伤口，月光透过破洞，在满地狼藉的瓦砾、翻倒的铜鼎和昏迷不醒的御厨身上投下惨白的光斑。几个伤势较轻的道士和小太监，正忍着伤痛，在一位长老的指挥下，小心翼翼地抬走昏迷的同门和御厨。

一片愁云惨雾中，小太监李德福蜷缩在角落里，手里死死攥着一块沾满灰尘和血迹的抹布，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发抖。他是“调鼎堂”的烧火小太监，刚才皇极净世大阵崩溃反噬时，他离阵眼稍远，又机灵地躲在一口翻倒的铜鼎后面，才侥幸只被震晕了片刻，醒来时只受了些皮外伤。但亲眼目睹了通玄真人和众多御厨、同僚吐血昏迷的惨状，又经历了那毁天灭地的妖物冲击，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死死缠绕着他年轻的心脏。

“师…师父…”他低声呜咽着，看着不远处一个被抬走的、同样穿着太监服饰、却脸色灰败昏迷不醒的老太监，那是带他的师父，刘公公。

就在这时——

嗡！

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难以言喻的穿透力的震颤感，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毫无征兆地在李德福的意识深处荡开！

紧接着，一个充满了极致痛苦、虚弱、愤怒和社畜式悲鸣的意念碎片，如同破开迷雾的幽灵船，猛地撞进了他惊恐未定的脑海！

**【“…御…御膳房的…谁…谁管事儿？！…”】**（一个年轻、嘶哑、仿佛快断气的声音）

**【“…我…我用的‘皇气’…利…利息…咋…咋算？！…”】**（意念中闪过一只扭曲颤抖、如同被烧红的右手）

**【“…能…能不能…分…分期？！…”】**（意念中浮现出一张写满天文数字的账单）

**【“…手…手疼…能…能工伤…抵…抵扣吗——？！…”】**（意念中那只扭曲的手痛苦地抽搐着）

这意念碎片来得快去得也快，如同幻觉。但它蕴含的那种深入骨髓的痛苦、对“皇气”的恐惧、对债务的绝望、以及最后那句撕心裂肺的“手疼工伤抵扣”，却如同最锋利的锥子，狠狠扎进了李德福本就脆弱敏感的神经！

“呃啊——！” 李德福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从地上弹跳起来，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他脸色煞白，惊恐万状地环顾四周，双手死死捂住耳朵，仿佛要把那可怕的声音挤出去！“谁？！谁在说话？！鬼！有鬼啊——！！！”

他的尖叫在寂静的废墟中格外刺耳，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正在忙碌的道士和小太监们被他吓了一跳，纷纷投来惊疑不定的目光。

“李德福！你鬼叫什么！”负责指挥的长老眉头紧锁，呵斥道，“还不快来帮忙！”

“鬼…鬼…”李德福浑身筛糠般颤抖，指着虚空，语无伦次，“刚…刚才…有…有人…问…问御膳房谁管事…还…还问‘皇气’利息…要…要分期…还…还说手疼…要…要工伤抵扣…” 他把接收到的意念碎片，用自己能理解的、最惊恐的方式复述了出来。

众人听得一头雾水，面面相觑。

“皇气利息？分期？工伤抵扣？”一个年轻道士忍不住嗤笑，“李德福，你是被吓傻了吧？胡言乱语些什么！”

“就是！赶紧干活！”另一个太监不耐烦地催促。

长老也摇摇头，只当他是惊吓过度产生了幻听，不再理会。

李德福看着众人不信的眼神，又急又怕，那四句如同催命符般的话语在他脑海里反复回荡，尤其是最后那句“手疼工伤抵扣”，仿佛带着血淋淋的暗示，让他感觉自己下一刻就要被拉去剁手抵债！巨大的恐惧压倒了一切，他再也待不下去，尖叫一声，连滚爬爬地冲出了“调鼎堂”废墟，朝着皇宫深处、管事太监们居住的庑房方向狂奔而去！他要报告！必须报告！有“鬼”在讨债！讨的还是“皇气”的债！

* * *

道录院深处，禁制密室。

通玄真人盘膝坐于蒲团之上，双目紧闭，脸色依旧苍白，但气息已经平稳了许多。几位长老守护在旁，一边调息，一边警惕地注视着密室中央那个被三重全新金色符文锁链死死缠绕的玉盒。玉盒安静地悬浮着，表面的符文流转不息，将盒内那恐怖的“菌泥伴手礼”牢牢封印。

然而，就在姜小勺那包含血泪的“御膳房四问”意念信号跨越时空、微弱地投射到北宋的瞬间——

嗡！

那原本被镇压得死死的玉盒，毫无征兆地剧烈震动了一下！盒体表面的金色符文锁链光芒大盛，发出低沉的嗡鸣！一股强烈的反抗意志混合着混乱、怨毒、冰冷的气息，试图冲破封印！

“不好！邪物又有异动！”一位长老厉声惊呼，瞬间结印，法力涌入封印阵法！

其他长老也立刻响应，密室中灵光再起，全力镇压！

但这一次的异动，并非源自盒内菌泥本身的混乱能量，而是…**共鸣**！与那股跨越时空投射而来的、微弱却同源的“讨债意志”的强烈共鸣！

就在姜小勺意念信号投射到御膳房区域的同时，一丝极其微弱的信号涟漪，也扫过了这个封印着“讨债意志”源头的密室！玉盒内被封印的“讨债意志”，如同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瞬间狂暴起来！它疯狂地冲击着封印，试图回应、或者…**污染**那道同源的意念信号！

滋啦——！

玉盒内壁，之前被混乱能量烙印上的那几行歪歪扭扭的鬼画符文字——“皇气炒饭”、“限量一万”、“童贯老赖”、“还钱！”——如同被激活的电路，猛地闪烁起暗红幽蓝混杂的诡异光芒！

紧接着！

噗！噗！噗！噗！

如同无形的喷枪在狭窄的密室里喷涂！

四行由粘稠、腥臭、闪烁着暗金幽蓝光点的“菌泥”组成的、放大了无数倍的立体弹幕，凭空出现在密室半空中！每个字都有一尺见方，扭曲、蠕动，散发着浓郁的混乱、怨毒、冰冷气息和令人作呕的腥臭味！

**“皇气炒饭”**

**“限量一万”**

**“童贯老赖”**

**“还钱！”**

四行巨大的菌泥弹幕，如同最恶毒的诅咒标语，悬浮在密室中央，散发着令人窒息的不祥气息！更可怕的是，弹幕的末尾，那个巨大的、扭曲的感叹号“！”，还在如同心脏般微微搏动，每一次搏动都散发出强烈的“讨债”意念冲击！

“妖孽！安敢如此！”守护长老们又惊又怒，纷纷催动最强法力，各种清光、符咒不要钱般砸向那四行菌泥弹幕！

然而，那些菌泥弹幕如同虚幻的投影，法力攻击竟直接穿透而过，打在后面的墙壁上，激起阵阵涟漪！弹幕本身却丝毫无损，依旧顽强地悬浮着，散发着混乱的波动！

“是意念显化！非实体攻击！”一位长老看出了端倪，脸色难看，“此邪物竟能借同源意念投射之机，将自身怨念化为‘弹幕’污染现实！必须立刻切断其与外界的意念联系！”

就在长老们束手无策、全力稳固封印压制盒内本体时，密室的门被轻轻叩响。

“何事？”一位长老沉声问道，语气带着被打扰的不悦。

门外传来一个恭敬中带着颤抖的声音：“启…启禀诸位仙师…通玄真人有令，待他调息完毕，需立刻携此邪物玉盒…面…面圣！”

面圣？！

几位长老脸色同时剧变！这玉盒里的东西如此诡异凶险，盒外还飘着这四行污秽不堪、内容大逆不道的菌泥弹幕…这要是拿到官家面前…后果不堪设想！

* * *

现代，时味居后厨。

姜小勺瘫在轮椅上，如同一条被抽了筋的鱼，眼巴巴地盯着那口祖传大铁锅。锅底那点幽蓝色的光点，在闪烁了几下、传送完他包含血泪的“灵魂四问”后，如同风中残烛，挣扎着明灭了几下，最终…**彻底熄灭了**。

锅底恢复了一片漆黑。

死寂。

只有后厨灯泡接触不良的滋滋声，和他自己粗重的喘息声。

“没…没反应？”姜小勺的心一点点沉下去，如同坠入冰窟。最后一点佛跳墙汤的引子，换来一次“短信”发送，结果…石沉大海？连个已读回执都没有？

巨大的失落和更深的绝望瞬间将他淹没。右手被“敕令”反噬的灼痛和无力感依旧清晰，意念中那0.00001%的“锅气银行”余额如同嘲讽。三万块债务（黄毛付的）还在口袋里发烫，天价账单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唯一的希望破灭了…

“呵…呵呵…”姜小勺发出几声干涩的、充满自嘲的苦笑，“讨债…讨到阎王爷头上了…还…还问人家能不能分期…工伤抵扣…我…我真他妈是个天才…” 笑着笑着，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那是社畜面对无法撼动的体制和如山债务时，最深的无力与悲凉。

苏东坡和赵四看着他这副样子，也是心有戚戚焉。苏东坡长叹一声：“天意难测…或许…或许那‘皇气’反噬，本就是禁忌…” 赵四则默默地将轮椅灶台上那口焦糊的炒锅拆下来，准备清洗。

就在这时！

嗡——！！！

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刺骨冰冷、混乱怨毒、以及一丝无比熟悉的“讨债”意念的诡异波动，如同穿越时空的冰冷毒刺，毫无征兆地再次刺入姜小勺的意识！这一次，波动比之前更清晰！而且…**混杂着某种粘稠、腥臭的视觉冲击感**！

姜小勺如同被冰水浇头，猛地一个激灵！紧接着，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不是意念信息！

是…**画面**！

极其短暂、极其模糊、却无比惊悚的画面碎片，如同信号不良的电视雪花屏，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画面中：

一个光线昏暗、布满玄奥符文的密室（道录院禁制密室）。

一个悬浮着的、被金色符文锁链缠绕的玉盒（封印菌泥伴手礼的玉盒）。

玉盒上方，悬浮着四行巨大、扭曲、由粘稠腥臭“菌泥”构成的…**立体弹幕**！

**“皇气炒饭”**

**“限量一万”**

**“童贯老赖”**

**“还钱！”**

每个字都如同蠕动的、散发着暗金幽蓝光点的蛞蝓！尤其是最后那个巨大的、搏动着的感叹号“！”，充满了最恶毒的“讨债”执念！

这画面一闪即逝，快得如同幻觉！但那污秽、混乱、冰冷、怨毒的气息，却如同跗骨之蛆，深深烙印在了姜小勺的意识里！

“呃…呕…” 姜小勺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强烈的恶心感让他干呕起来！这…这是什么鬼东西？！“皇气炒饭”？“限量一万”？“童贯老赖”？“还钱”？！

这不就是他刚才意念发送的“御膳房四问”的…**关键词浓缩版**吗？！怎么会变成如此污秽恐怖的菌泥弹幕？！还出现在一个明显是封印之地的密室里？！

玉佩的信息流带着刺眼的红光疯狂刷屏：

【…警…告…！…】

【…检…测…到…强…烈…的…‘…债…务…人…残…留…物…’…（…菌…泥…伴…手…礼…）…意…念…污…染…！…】

【…该…污…染…已…与…宿…主…发…出…的…‘…讨…债…意…念…’…产…生…共…鸣…！…】

【…污…染…内…容…：…‘…皇…气…炒…饭…’…‘…限…量…一…万…’…‘…童…贯…老…赖…’…‘…还…钱…！…’…】

【…危…险…等…级…：…极…高…！…可…能…引…发…‘…债…务…人…’…残…留…怨…念…反…噬…！…】

【…建…议…：…立…刻…切…断…联…系…！…清…除…意…念…残…留…！…】

菌泥伴手礼？！共鸣？！反噬？！

姜小勺看着脑海中残留的那污秽恐怖的菌泥弹幕画面，又感受着玉佩传递的恐怖信息，一股比面对菌王时更深的寒意瞬间冻结了他的血液！

他明白了！彻底明白了！

他刚才发送的“讨债四问”，非但没传到御膳房管事的耳朵里，反而…**捅了北宋道录院封印着菌王残留物（包含他“讨债意志”源头的菌泥伴手礼）的马蜂窝**！那鬼东西不仅接收到了他的信号，还把他的“讨债四问”扭曲、污染成了污秽的菌泥弹幕！甚至还…**反向污染**了他！

这哪是讨债？这是自爆！是给债主（菌王残留）递刀子捅自己！

“我…我他妈…”姜小勺瘫在轮椅上，眼神涣散，连恐惧的力气都没了，只剩下无尽的荒谬和绝望，“讨…讨债…讨成…弹…弹幕互动了…还…还是…菌…菌泥特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