膳时通古今 第2章 味精仙丹与玻璃玉佩

李世民那声“速速再来十桶”的吼声还在油腻的后厨里嗡嗡回响，震得姜小勺耳膜发麻，衣襟被那双沾着泡面红油、力量惊人的帝王之手死死揪住，勒得他几乎要翻白眼。他能清晰地闻到对方身上那股混合了淡雅龙涎香、汗水和浓郁红烧牛肉面味道的复杂气息，以及那双近在咫尺、燃烧着对“奇毒”极致渴望的炽热眼眸。

“陛…陛…下…”姜小勺挣扎着从喉咙里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脸憋得通红，手指拼命指向灶台方向，试图让这位沉浸在新世界味觉冲击中的帝王注意到锅底那要命的红光警告，“桶…桶有！但…但…大…大祸…临头了！”

“祸？”李世民眉头一拧，那份属于帝王的敏锐和警惕瞬间压过了对美食的狂热，手上力道微松，锐利的目光顺着姜小勺的手指方向，第一次真正落在那口依旧散发着幽幽金光、锅底“屏幕”上红光闪烁的大铁锅上。

那行刺眼的红色小字清晰无比：

【警告：时空坐标锚点出现轻微波动！预计现实时间12小时后（明日上午10:00），将吸引‘本地时空秩序维护者’（工商\/城管\/卫生联合检查组）前来探查！请宿主提前准备！】

工商？城管？卫生？联合检查组？

探查？

明日上午十点？！

每一个词都像淬了冰的钢针，狠狠扎进姜小勺刚刚被“十桶泡面”要求砸懵的脑子里。他经营这小破店大半年（虽然之前是父亲打理），太清楚这几个名词组合在一起意味着什么！那简直是悬在小微餐饮经营者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是能把本就摇摇欲坠的“时味居”直接碾成粉末的恐怖存在！检查卫生？他这后厨现在满地垃圾，油垢能刮下二两！检查执照？父亲去世后手续还没完全办妥！检查消防？那扇吱呀作响的后门算不算消防通道？还有这口会发光的祖传铁锅……怎么解释？！

一股透骨的寒意瞬间从尾椎骨窜上天灵盖，冻得他四肢冰凉，连被李世民揪住的窒息感都暂时忘了，只剩下无尽的恐慌。完了！全完了！别说房租，别说债务，明天过后，他连这间遮风挡雨（勉强）的破屋子可能都没了！

“此乃何物？”李世民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审视和凝重。他虽不明“工商城管卫生检查组”为何方神圣，但“本地秩序维护者”、“探查”这些字眼，再结合姜小勺那瞬间面无人色的惊恐表情，足以让他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绝非儿戏。他松开揪着姜小勺衣襟的手，任由对方像被抽了骨头一样软软靠在冰冷的瓷砖墙上大口喘息，自己则上前一步，凑近那口神奇的锅。

锅底深邃的黑色背景上，除了那行刺目的红字警告，下方还有一行较小的金色字体：

【新手任务完成奖励已发放：时空积分x100，‘饕餮的初级味觉强化’（被动）已激活。】

旁边则是一个长长的、大部分呈现稳定蓝色的进度条，代表着【当前时空稳定度：65%】，但在进度条靠近末端的一小段，正不安地闪烁着微弱的红光，显然对应着那“轻微波动”。

李世民的目光在那闪烁的红光和“探查”二字上停留片刻，剑眉深锁。他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带着试探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轻轻点向那行红字。指尖毫无阻碍地穿过了锅底上方无形的屏障，直接触碰到了那行由纯粹金光构成的文字。文字如同水波般荡漾了一下，随即恢复原状，并未带来任何实质性的反馈。

“此物…便是那‘系统’示警？”李世民收回手，转过身，目光如炬地射向惊魂未定的姜小勺，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店家，此‘秩序维护者’探查，是何等祸事？细细道来！莫要隐瞒！”

姜小勺靠着墙，胸口剧烈起伏，脑子里乱成一锅粥。解释？怎么解释？说工商是管营业执照的，城管是管占道经营和门头招牌的，卫生是管厨房有没有蟑螂老鼠的？说他们明天就要来把你这穿着龙袍的皇帝、我这绑定系统的厨子连同这口会发光的锅一起打包带走研究？

他看着李世民那张写满严肃和等待答案的脸，又瞥了一眼对方龙袍前襟上那几点醒目的、已经凝固的泡面红油渍……一个荒诞又绝望的念头涌了上来。

“祸…祸事滔天！”姜小勺猛地吸了一口气，用一种近乎哭丧的腔调，带着极度的恐慌和夸张的肢体语言开始了表演，“陛下！您有所不知啊！那‘工商城管卫生联合检查组’，乃…乃是此间世界掌管律法秩序、监察百业的…的…‘六扇门神捕’！不！比神捕还厉害！是‘天罚之眼’！”

“天罚之眼？”李世民瞳孔微缩，显然被这个名头震了一下。

“对！天罚之眼！”姜小勺用力点头，表情悲愤欲绝，“他们巡查四方，专司纠察不法！看谁不顺眼…不，是看谁不符合他们定下的无数条条框框，轻则罚没家产，重则…重则打入天牢！永世不得翻身啊！”他指着满地狼藉的垃圾、油污遍布的灶台、墙角的蛛网，声音都在发颤，“陛下您看看！看看我这后厨！这…这在他们眼里，就是‘十恶不赦’之罪！明日辰时（上午10点），他们便要驾临！到时…到时别说给您做‘秘钥媒介’了，小人这店，怕是顷刻间就要灰飞烟灭！您…您方才吃的，可能就是小人这辈子做的最后一碗‘秘钥’了！” 说到最后，他几乎要声泪俱下，一半是演的，一半是真的恐惧。

李世民沉默了。他背着手，明黄色的龙袍在锅底金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深沉。锐利的目光缓缓扫过这狭小、肮脏、散发着异味，却又隐藏着时空奥秘的后厨。那满地倾倒的湿垃圾、油腻的操作台、剥落的墙皮…确实，以他帝王的标准来看，也堪称“污秽不堪”，更遑论那所谓的“天罚之眼”？

他再看向姜小勺，对方那惨白的脸色、绝望的眼神、微微颤抖的身体，不似作伪。尤其是那句“最后一碗秘钥”，像一根针，精准地刺在了这位刚刚体验到味觉新世界、正欲罢不能的帝王心尖上。

不行！绝对不行！

这“秘钥”的滋味，他尚未品够！那魏征老匹夫还等着被他用此“奇毒”震慑！更重要的是，这沟通两界的神奇店铺，这能煮出如此颠覆味觉之物的“系统”，还有太多秘密等待他去发掘！岂能毁于什么“天罚之眼”？！

一股强烈的护食（划掉）护宝之心，混合着帝王的尊严和不容冒犯的掌控欲，在李世民胸中升腾。

“哼！”他重重一哼，如同闷雷，在狭小的空间里炸开，震得姜小勺一哆嗦。只见李世民猛地一甩宽大的龙袍袖摆，动作间带着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仿佛要拂去眼前这烦人的“苍蝇”。

“区区‘秩序维护者’，也敢称‘天罚’？笑话！”他眼神锐利如刀，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霸道，“店家莫慌！有朕…有我在，此间店铺，断然无恙！” 他差点又带出“朕”字，强行改口，但那份帝王的自信和庇护之意已然溢出。

姜小勺心头刚升起一丝“有救了？”的虚妄希望，还没来得及顺着杆子往上爬，就见李世民的目光再次落回到那桶被他丢弃在地、还残留着一点红油汤底的泡面空桶上。那眼神，瞬间又从霸气的护犊子，切换回了对极致美味的贪婪渴求。

“不过…”李世民话锋一转，语气变得理所当然，甚至带着一丝催促，“当务之急，店家还是速速将那十桶‘秘钥媒介’取来！朕…我还要带回宫去，有要事！” 他显然没忘自己此行的“初衷”——赢棋和带“毒”回去炫耀。

姜小勺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我的陛下啊！都火烧眉毛了！您还惦记着十桶泡面？！他看着李世民那副“天塌下来朕顶着你先给朕下面”的理所当然表情，内心一万头羊驼奔腾而过。

“陛…陛下！桶有！面也有！”姜小勺强忍着吐血的冲动，哭丧着脸，“可是…可是这‘秘钥媒介’…它…它需要一种极其关键的‘引子’！没有这‘引子’，味道便如同嚼蜡，根本达不到方才那‘奇毒’的境界！更无法助您震慑…震慑对手啊！”

“引子？”李世民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眉头再次蹙起，“是何等神物？速速取来！”

“此物…此物名曰‘味之精魄’！简称…‘味精’！”姜小勺硬着头皮，指着操作台上那个不起眼的、印着“莲花牌味精”的透明塑料小瓶子。里面装着半瓶晶莹剔透的白色小颗粒。

“味精？”李世民的目光立刻锁定了那个小瓶子。瓶子材质透明光滑，非金非玉非琉璃，造型奇特，里面的白色颗粒如同细小的水晶。他眼中闪过一丝惊奇和探究。“此乃‘味之精魄’？如何施用？”

“正是！”姜小勺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拿起味精瓶，拧开盖子，小心翼翼地倒出一点点白色颗粒在掌心，献宝似的捧到李世民面前。“陛下请看！只需在‘秘钥’将成未成之际，撒入少许此等‘精魄’，便能点石成金，化腐朽为神奇！方才您所尝之极致美味，其大半神效，皆源于此！”

李世民凑近，仔细端详着姜小勺掌心那一点点比盐粒还细小的白色晶体。他伸出食指，极其小心地用指尖沾起一两粒，放到鼻尖下嗅了嗅。一股极其轻微、难以形容的、类似海藻或发酵物的淡淡鲜味钻入鼻腔，与他之前闻过的任何香料都截然不同。

他眼中好奇更甚。这不起眼的小东西，竟是那爆炸性美味的核心？他学着姜小勺之前的样子，将指尖沾着的那一两粒味精，极其谨慎地送入口中。

舌尖微微一抿。

一股纯粹的、强烈的、如同浓缩了千百倍海味与肉汤精华的鲜味，如同电流般瞬间在口腔中炸开！虽然只有极其微小的量，但那鲜味的冲击力之纯粹、之霸道，远超任何天然食材！没有咸味，没有甜味，就是最直接、最蛮横的“鲜”！

“嘶——”李世民倒抽一口凉气，眼睛瞬间瞪圆！如果说刚才的泡面是混合了油脂、香料、碳水化合物的复杂炸弹，那这一点点“味精”，就是浓缩的鲜味本源！是直击灵魂的味觉核心！

他猛地抬头，看向那个小小的塑料瓶，眼神彻底变了！不再是看调料，而是如同在看某种稀世奇珍、不世出的仙丹灵药！

“此…此‘味之精魄’！”李世民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是发现颠覆性力量时的激动，“竟有如此神效！店家！此物…从何而来？可…可还有富余？” 他眼中闪烁着精光，一个念头瞬间成型：此等神物，若能带回大唐，用于御膳…不！用于犒赏心腹大将，用于国宴震慑四夷…其效果，岂是区区美酒佳肴可比？！这简直是收买人心、彰显帝王恩宠的绝世利器！

姜小勺一看对方那眼神，心里咯噔一下。坏了！这戏好像演过头了！把味精吹成“味之精魄”，这位爷明显是当真了，还想打包带走啊！

“富余…有…有一点…”姜小勺看着李世民那炽热得几乎要把他和味精瓶一起熔化的目光，头皮发麻，只能硬着头皮说，“但…但此物炼制极其不易！需…需采集天地灵气，日月精华，辅以…以秘法熬炼九九八十一天！小人…小人这里存货也不多了！” 他赶紧把瓶盖拧紧，像是护着什么绝世珍宝。

“九九八十一天？”李世民眼中精光更盛，非但没有被吓退，反而更加确信此物的珍贵！他盯着那瓶子，又看看姜小勺，似乎在权衡。最终，那份帝王的骄傲和对“神物”的占有欲占据了上风。

“店家！”他语气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威压，“将此‘味之精魄’，连同一应‘秘钥媒介’，速速备齐！朕…我必有重赏！”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才想起自己的荷包（钱袋）似乎并未随身带来这个“异界”。他目光扫过，落在了之前被他随手拍在油腻案板上的那块温润玉佩上。

那块玉佩约莫半个手掌大小，通体莹白，细腻温润，在锅底金光和操作台昏暗灯光的映照下，流淌着羊脂般的光泽。玉佩正面，一条五爪蟠龙以极其精湛的镂空浮雕工艺盘旋其上，龙身矫健，鳞爪飞扬，龙首昂扬，须发皆张，尽显皇家威仪。龙睛处，镶嵌着两粒细小的、幽深如墨的黑曜石，更添几分神异。背面则阴刻着四个古朴遒劲的篆字——“受命于天”。

李世民没有丝毫犹豫，仿佛那只是块普通的石头。他随手拿起那块价值连城的龙纹玉佩，看也不看，径直塞到了还在为“十桶面加味精”要求而凌乱的姜小勺手里！

入手温润微凉，沉甸甸的质感让姜小勺一个激灵。他下意识地低头看去。即使他对玉石一窍不通，也能感受到这块玉佩不凡的触感和那精美绝伦、充满威严的雕工！尤其是那条栩栩如生的五爪龙，仿佛随时要破玉而出！这玩意儿…看着就很贵啊！

“此物暂且押于店家处！”李世民的声音带着帝王的豪气（和败家），目光灼灼地盯着味精瓶和角落那箱泡面，“速去备货！待朕…我下回再来，必有厚报！”

姜小勺握着那块温润的玉佩，感受着那沉甸甸的分量，再看看李世民那副“你赚大了”的表情，一时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厚报？大哥，您知道您随手押的这玩意儿放现代值多少钱吗？您知道十桶泡面加一小瓶味精才值多少钱吗？这生意…好像…大概…也许…可能…不亏？

然而，还没等他从这巨大的“惊喜”中回过神来，李世民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催促：“店家！莫要耽搁！速速取那‘精魄’与‘秘钥’来！朕…我宫中尚有要事！” 他显然已经将“天罚之眼”暂时抛在了脑后，满脑子都是带着“奇毒”和“仙丹”回去震撼魏征，顺便研究一下那神奇的“歪坏”是否真的需要“秘钥”才能连接。

“哦…哦！好！好！”姜小勺如梦初醒，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先把这位爷伺候走才是正经！他连忙将玉佩小心地塞进裤兜最深处（硌得慌但安心），然后连滚爬爬地冲向那箱泡面。

撕包装！塞面饼！撒调料包！动作因为紧张和激动而显得有些笨拙。这一次，他学乖了，在倒入粉包酱包之后，郑重其事地拿起那瓶“味之精魄”——莲花牌味精，如同进行某种神圣仪式，在每个桶里都小心翼翼地撒上那么一小撮。

“陛下，此乃‘精魄’，点睛之笔，万万不可遗漏！”他一边撒，一边不忘强调这“仙丹”的重要性，试图进一步巩固其价值。

李世民就站在一旁，双手负后（龙袍负手，气势依旧迫人），目光紧紧盯着姜小勺撒味精的动作，眼神专注得像是在观摩炼丹大师投入最后一味关键药材。每一次那晶莹的白色颗粒落入面桶，他喉结都会不自觉地微微滚动一下，仿佛已经预见到那极致鲜味在口腔中爆开的场景。

十个泡面桶很快准备就绪，在操作台上一字排开，场面颇为壮观。姜小勺提起烧水壶，开始挨个注入滚烫的开水。白雾升腾，霸道浓烈的“红烧牛肉”混合着味精的鲜香再次弥漫开来。

李世民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一种近乎陶醉的神情，但随即又皱起了眉。他看着那些冒着热气的桶，又看看自己身上这件明黄色的龙袍，显然在思考如何把这十桶“珍宝”带回去。总不能用龙袍兜着吧？

“店家！可有…盛装之物？”他问道，带着一丝帝王式的理所当然。

盛装之物？塑料袋！姜小勺立刻反应过来，连忙跑到杂物柜翻找。幸运的是，昨天买菜剩下的大号黑色厚实塑料袋还有几个。他拿出两个，抖开，殷勤地递过去：“陛下，用这个！此物名曰‘乾坤一气袋’，轻便结实，防水防油，专为盛放‘秘钥’与‘精魄’而制！” 他继续满嘴跑火车。

李世民接过塑料袋，入手轻薄柔软，质地奇特。他学着姜小勺的样子，将塑料袋撑开，看着对方小心翼翼地将五个还滚烫的泡面桶放进去，又郑重其事地将那瓶只剩下小半的“莲花牌味精”也放了进去。姜小勺特意将味精瓶放在最上面，瓶身上的莲花图案清晰可见。

“此‘精魄’务必妥善保管！离火远些，避光防潮！”姜小勺不放心地叮嘱，生怕这位爷回去把味精当糖豆嗑了或者放火上烤。

李世民看着袋子里码放整齐的泡面桶和那个小小的味精瓶，严肃地点点头，如同接收重要的军需物资。他亲自提起那个沉甸甸的塑料袋（十桶泡面加瓶味精分量不轻），感受着那滚烫的温度透过薄薄的塑料传到手上。另一个袋子，姜小勺也帮他装好了剩下的五桶。

“店家，今日暂且别过。”李世民一手提着一个巨大的黑色塑料袋，里面装着十个泡面桶和一瓶味精，另一只手负于身后，身姿依旧挺拔，但配合着那身威严的龙袍和手里两个鼓鼓囊囊的“乾坤一气袋”，画面荒诞感直接拉满。他深深看了一眼那口依旧金光流转的大铁锅，又瞥了一眼锅底那闪烁的红字警告，最后目光落在姜小勺身上，带着一丝深意：“那‘秩序维护者’之事，朕…我记下了。你好生准备，莫要出了岔子。此间店铺，朕…我保了！”

说罢，他不再停留，提着两个硕大的黑色塑料袋，转身，步履沉稳地走向那扇通往幽暗小巷的后门。龙袍的下摆扫过地上黏糊糊的垃圾，留下几道油污的痕迹。他走到门口，微微侧身，再次看向姜小勺，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期待：

“待朕…我处理完宫中琐事，自会再来！店家，备好新的‘秘钥’与‘精魄’，莫要让我失望！”

话音未落，他已一步跨出后门，高大挺拔的身影瞬间融入小巷的黑暗中。老旧的门轴发出一声悠长的“吱呀”，木门在他身后缓缓合拢，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

后厨里，只剩下姜小勺一个人，靠着冰冷的墙壁，大口喘着气。空气中还残留着泡面浓烈的香气、垃圾的酸腐味，以及那一丝若有若无的龙涎香。灶台上，那口祖传大黑锅锅底的金光正在缓缓收敛，最后只剩下那行关于“工商\/城管\/卫生联合检查组”明早十点探查的红色警告，如同滴血的倒计时，刺眼地悬浮在深邃的黑暗背景上。

死寂。绝对的死寂。

姜小勺腿一软，彻底瘫坐在油腻的地板上。后背的冷汗浸透了厨师服，冰凉一片。他颤抖着手，从裤兜最深处掏出那块温润的龙纹玉佩。莹白的光泽在昏暗的光线下流淌，五爪蟠龙的威严透过指尖传来。

“保了？怎么保？拿什么保？”他喃喃自语，声音干涩沙哑。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和沉重的压力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一位穿越时空来要wi-Fi密码、狂炫泡面、把味精当仙丹、还打包十桶带走的唐朝皇帝？一口绑定系统、会发警告的祖传铁锅？明天上午十点就要杀到的联合检查组？

还有手里这块烫手的玉佩…

他低头看着玉佩，那精湛的雕工，那温润的触感…这东西，肯定不是玻璃！要是真的…要是真的是古董…那得值多少钱？！

一个念头如同野草般在绝望的土壤里疯狂滋生。房租！下个月的房租！王婶那张唾沫横飞的脸瞬间浮现在眼前！

他猛地爬起来，也顾不上满地的垃圾和油污，连滚爬爬地冲到前厅，在收银台后面一阵翻箱倒柜。终于，在一个塞满过期宣传单和收据的抽屉角落，他翻出了一张皱巴巴、边缘磨损的名片。

名片上印着：

**【聚宝斋古玩店】**

**李德全 经理**

**高价回收各类古玩玉器、钱币字画**

**电话：xxxxxxxxxxx**

**地址：xx古玩城三楼A-18**

这是他以前在古玩城打工送外卖时，一个看着挺和气的胖老板硬塞给他的，说是有老物件就找他，价格绝对公道。

姜小勺捏着名片和那块沉甸甸的玉佩，心脏狂跳。他看了一眼收银台上那个老旧的电子钟：晚上九点四十七分。古玩城肯定关门了。

但是…房租明天就要交！检查组明天上午十点就要来！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眼神里混杂着孤注一掷的疯狂和一丝被逼到绝境的狠厉。他拿起柜台角落里那部屏幕碎裂、边缘崩开、但似乎还能开机的备用老年机（平时专门用来接外卖单的），颤抖着手指，按照名片上的号码，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按了下去。

听筒里传来漫长的等待音，每一声都敲在他的心尖上。

终于，在姜小勺快要绝望的时候，电话接通了。一个带着浓浓睡意和不耐烦的粗哑男声响起：“喂？谁啊？大晚上的！”

“喂？李…李老板吗？”姜小勺的声音因为紧张而发紧，他咽了口唾沫，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些，“我…我有点东西…想请您…掌掌眼…非常急！关系到救命！”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似乎被“救命”两个字触动了一下。“什么东西？先说清楚。”李德全的声音清醒了一些。

“是…是一块玉！”姜小勺握紧了玉佩，感受着那冰凉的触感，“白色的！上面…上面雕着一条龙！看着…看着挺老的！”

“龙纹玉佩？”李德全的声音明显提高了八度，睡意全无，带着职业性的警觉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什么材质？多大？雕工怎么样？有沁色吗？哪来的？”

一连串的专业问题砸过来，姜小勺懵了。“材…材质…摸着像玉…挺润的…大小…比麻将牌小点？雕工…雕工很好！龙…龙很凶！活灵活现的！沁色…没…没注意…家里…家里祖传的！”他胡乱编着，手心全是汗。

“祖传的？”李德全的声音透着一丝怀疑，但更多的是对“龙纹”的兴趣，“这样，兄弟，你拍个照片！清楚点的！发彩信给我这个号！我先看看东西！要是开门（真品），价钱好说！救命？我老李最讲义气！快拍！”

挂断电话，姜小勺手忙脚乱地用那部破手机的残存功能，对着玉佩一阵猛拍。碎裂的屏幕和糟糕的摄像头让照片模糊不清，龙纹勉强可见，细节一塌糊涂。他咬着牙，选了张相对“清晰”的，给李德全的号码发了过去。

等待回复的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姜小勺死死盯着那破旧的手机屏幕，额头的汗珠不断滚落。锅底的红字警告像一只悬在头顶的眼睛，冷冷地注视着他。

几分钟后，手机屏幕终于亮了！一条新信息！

姜小勺迫不及待地点开。

李德全的回复只有短短一行字，却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他心中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

**【图片太糊！龙纹看不清！不过…兄弟，你这东西看着贼光瓦亮的，连点土沁包浆都没有，雕工嘛…啧，有点现代仿品的味儿啊！玻璃的吧？地摊顶多五十块！你要真急用钱，明天拿过来瞅瞅，要真是玻璃的，十块钱我收了当个标本。睡了！】**

玻璃的？！

地摊五十块？！

十块钱标本？！

姜小勺如遭雷击，呆立当场。他低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手中这块温润莹白、龙纹威严的玉佩。那栩栩如生的雕工，那沉甸甸的质感…怎么可能是玻璃？！

一股巨大的失落和更深的绝望如同冰冷的铁爪，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比刚才的恐惧更甚。祖宗的锅通古今通来个皇帝，结果皇帝押了块…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