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清晨,阳光如同碎金,穿透了秋冬之际稀薄而清冷的空气,洒在垂云镇的街巷。夏语被设定好的闹钟唤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伸手抓过床头柜上安静躺着的手机。屏幕亮起,一条来自吴辉强的短信赫然在目:「老夏,明天早上八点半,高一篮球场等你。」
没有多余的废话,典型的吴辉强风格。夏语看了一眼时间,七点四十分。足够。
他利落地翻身下床,褪去睡衣,换上了一套吸汗透气的深蓝色篮球服,外面随意套了件宽大的连帽卫衣。将心爱的、表皮略有磨损但保养得不错的斯伯丁篮球塞进挎包,他蹬上一双已经有些开胶但抓地力依旧出色的篮球鞋,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家。
清晨的实验高中,褪去了平日里的喧嚣,像一头匍匐在镇子边缘、依山而卧的沉睡巨兽。薄雾如同巨兽沉睡时呼出的气息,在山腰和古老的校舍间缓缓流淌。阳光努力地穿透这层轻纱,在带着露水的草叶上、在光秃的枝桠间跳跃,折射出清冷而纯粹的光芒。空气里弥漫着泥土、落叶和远方隐约传来的早餐摊点的食物香气,混合成一种独属于周末清晨的、宁静而充满生机的味道。
夏语推着自行车,没有急于奔赴球场,反而放慢了脚步,像是巡视自己领地的年轻雄狮,慢慢地欣赏着这片熟悉而又因寂静显得陌生的景色。穿过林荫道,绕过静默的图书馆,他朝着位于校园深处、地势稍高的篮球场走去。
刚踏上通往球场的最后几阶水泥台阶,熟悉的声音便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打破了这片宁静。
“嘭…嘭…嘭…”
那是篮球富有节奏地撞击水泥地面的声音,沉重而有力。
紧接着,是吴辉强那极具辨识度的大嗓门,带着不耐烦和一丝被放大的焦虑:
“我说,老夏那家伙怎么还没来啊?该不会是放我们鸽子了吧?”
另一个声音,是王龙,相对沉稳些:“应该快了吧?他是从家里过来的,不像我们住校,说不定还没吃早餐呢?”
“不是吧?阿龙,你啥时候这么关心老夏啦?”吴辉强立刻抓住了话柄,语气夸张。
“放狗屁!”王龙笑骂着反驳,“我是想着他要是没吃的话,那等会儿训练完,不得理所当然请我们一起去搓一顿好的啊?”
清晰的对话顺着风传入夏语耳中,他不由得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心里暗道:“你们这群家伙……果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加快脚步,三两步跨上最后几级台阶,身影如同矫健的豹子,骤然出现在篮球场的入口处。清晨的阳光恰好越过围墙,将他挺拔的身影拉长,投在光洁的水泥地上。
“嘿!兄弟们,背后议论人,可是要烂舌头的!”夏语笑着扬声说道,脸上带着戏谑的表情。
众人闻声望去,见到是他,立刻像炸开了锅。
“老夏!你可算来了!也太慢了吧!”
“就是就是!我们热身都做完一轮,半场都打了两局了!”
“乌龟都比你爬得快!”
夏语不慌不忙地走到场中,将挎包放在场边的长凳上,笑道:“喂,讲点道理好不好?昨晚短信明明说的是八点半,现在距离八点半还有七八分钟呢。这才几分钟,你们就打了几轮了?快枪手啊你们?”他故意在“快枪手”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带着促狭的笑意。
吴辉强一听,立马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个箭步冲上来,伸出粗壮的手臂,不由分说地箍住了夏语的脖子,将他往下按,同时恶狠狠地、却又带着笑意地“威胁”道:“臭小子!皮痒了是吧?给你一次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刚刚说我们什么来着?”
夏语被他勒得微微弯腰,却也不挣扎,只是笑着连连“求饶”:“错了错了,强哥,我错了!我不该说‘你们’,我应该说‘你’,对吧?你是快枪手!”
“哈哈哈!”周围的人都爆发出哄堂大笑。
吴辉强气得加大了手臂的力量,脸都憋红了:“还不老实是吧?看来今天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是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
夏语感觉呼吸有点困难了,连忙拍着他的胳膊,语气真诚地改口:“好好好,强哥,强哥我错了!强哥最棒了!强哥不是快枪手,是慢枪手,持久力惊人!行了吧?”
吴辉强停止了动作,眨了眨眼,品了品这话,总觉得哪里不对味儿,疑惑道:“你这话……听起来怎么也不太对劲啊?”
一旁的王龙笑着上前,掰开吴辉强的手臂,将夏语“解救”出来,打圆场道:“算了算了,小强,就你这脑回路,跟老夏玩文字游戏不是自取其辱吗?赶紧放开,别把我们的夏大人弄伤了,不然到时候,文学社、广播站还有乐队的那群姑娘们,可有的是人来找你麻烦!”
其他人也立刻跟着起哄:“就是就是!”“强哥,放手吧,惹不起惹不起!”
吴辉强悻悻地松开手,耸了耸肩,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好好好,你们都是好人,就我是坏人!行了吧?刚刚不知道是哪个家伙先提议要讹老夏早餐的?”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瞟向王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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